“去哪裏?”
冷奕宸慢慢地從牆根走出來,深遂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
“你倒是來得快,正好,重新簽字。”
對於他的從天而降,黎昕楞了半天索性說著,放下了包就要拿紙筆出來。她就不能換句開場白?一開口就氣得他半死,他咬咬牙,冷冷地說道:“你還欠我兩晚,我為什麼要簽字。”
“怎麼還欠?沒完沒了了你!”
黎昕也急了,這沒完沒了地糾纏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她現在活得很滋潤,很快活,不用伺侯他,不用忍受他的壞脾氣,他的黑臉包公相——盡管一閑下來就想他想得要命。
“我說欠就欠!”
冷奕宸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就往自己村口拖,為了不驚動她,他連車也沒敢開進來。黎昕拚命叫著:“村長,嬸嬸,快點報警,有人綁架。”
“你再喊,我現在就把你拖回那個院子,就在院子裏履行協議。”
冷奕宸冷笑著,一把從路邊的樹上扯了一顆青青的梨塞進了她的嘴,又澀又酸的汁液差點放倒了黎昕,她惱怒地吐掉了梨子,恨恨的瞪向了冷奕宸,他這麼厚臉皮,有什麼事做不出?
拖上了車,冷奕宸把她的包丟了上來,然後用安全帶扣住了她,冷冷地說道:“你不是想離婚嗎,老實跟我回去之後再說。”
黎昕狠狠白了他一眼,緊閉上了唇,不理睬他。他上了車,一腳把油門踩到底,飛快地駛出了這個平靜的小山村,把一眾趕出來看熱鬧的村民們都擋在了車輪揚起的沙塵之外。一路顛簸著,豪華車並不適合走山路,在崎嶇的山路上轉了幾個小時之後,前後的風景都有些荒涼起來,野草叢生的,黎昕就有些瞌睡了,她強撐著不肯讓自己睡過去,以免他趁機下毒手……比如把自己扔在路邊讓她前後不著店走得腳都快掉了之類的事,他又不是沒做過。
就這樣一路強撐著,冷奕宸的車進了珠市。珠市靠海,大片大片的海拍著白色的海岸,遠遠看去,藍天大海連在一起,美極了。他把車駛進了一家海邊渡假別墅酒店,選了一棟別墅就拖著她丟進了房間,在這裏隔著大玻璃窗就能把海的美麗盡收眼底。
冷奕宸這有潔癖的臭孔雀,嫌這一路奔波惹上了塵埃,妨礙了他的瀟灑,所以一進臥室就脫了西裝鑽進了浴室。黎昕聽著那嘩啦啦的水聲一響,立刻就打起了精神,拔腿就往外走。手剛伸到門把手上,她就就楞住了,本來是暗紅色的門,上麵偏貼了一門大的整張的紙,上麵寫著鬥大的字:“這世界上除了我,你誰也別想嫁!”
啊?酒店裏還貼這樣的標語?她聳聳肩,拉開門,出了臥室,這才發現這間套房的裝飾實在有些怪,客廳裏的牆上貼了好多那樣的紙,大大的,貼得醒目,筆跡一樣,但寫著不同的標語。
比如正前方的那張寫著:“因為知道不能沒有你所以我會更珍惜!”
扭頭,旁邊的牆上還貼了四五張,一張寫著什麼:對你,我已經無條件投降了!另一張寫著:你是我今生唯一的新娘……一共有十一張,全是不同的的情意綿綿的話。
咦,好肉麻!黎昕隻覺得一身雞皮疙瘩嗖嗖直往下掉,難道冷奕宸就沒看到這些字?他就能在這種環境裏住得下去?她搖搖頭,加快了出門的步子。
“喂,黎昕,你給我站住!”
冷奕宸的吼聲從臥室裏傳出來,聲音太憤怒,她一抖,轉身一看,冷奕宸正滿臉鐵青地瞪著她,她擰了下眉,這麼大聲吼幹什麼?她又不是他的附庸品,任他呼來喝去。
“你該死的到底想聽什麼?這些還不行?”
他煩躁地將手裏的浴巾丟開,不耐煩地問道。
啊?黎昕怔了一下,目光刷地落到了那些標語上麵,對了,這是冷奕宸的字跡,這是他寫的!她怔怔地看向了冷奕宸,隻見他的臉色漸漸變得有些不自然,然後開口說道:“就是這樣,隨便你。”
他重重地摔上門,把她擋在了臥室外麵,黎昕慢慢走到了牆邊,緩緩地伸出手指,輕撫著這些剛勁有力的字。以他的性格,寫出來已經不錯,不用指望他來說這些話,可是,她要的不是這些話啊!她要的是真心,是安全感,是平等,是尊重!而不是欺騙,不是他給她安上一對父母,安上一個身份,然後站在高處再看她,那場婚禮對她來說,簡直是一場侮辱啊!
她突然間就哭了起來,初是慢慢落淚,然後就用手捂著臉,蹲下去輕聲抽泣了起來。這算什麼?弄幾個字來就行了?摔門又算什麼?她這半個月來夜夜夢中都有他,霸道的,纏綿的,甚至可惡的,全是他,每回醒來的時候,都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告訴自己說,要不然就回去吧,卑微就卑微,瞧不起自己就瞧不起吧,有什麼大不了的,有他在就好了。
門打開了,他的腳步聲慢慢地過來了,黎昕快速站了起來,抹了眼淚就要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