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耀聖禮堂,坦尼亞王城中,唯一的從上一個王朝——奧羅莫王朝保存至今,仍完好無損的建築物。仿自榮耀峰上聳立了上千年的榮耀神殿,融入了極西之地數種民族,數段曆史的文化精粹,是整個坦尼亞不折不扣的標誌性建築物。無論是坦尼亞人,還是來自大陸各地的拜訪者,無一不對這個巨大複古柱式古建築的雄偉和壯麗歎為觀止。
這座殿堂曾經是整個王國的驕傲,是這個國家的精神中心。王室、騎士、士兵、工匠、農民,沒有階級的區別,沒有貧賤的差異,每個人穿上自己最體麵的衣裝,帶著自己那顆虔誠的心靈,來到這裏,彎下雙膝、靜下心神,聆聽聖殿的禱樂,詠唱神聖的信仰。
坦尼亞王城暴亂的伊始,這座禮堂更加成了避難的最後綠洲,人們心靈和肉體的唯一歸宿。他們拖兒帶女,挾攜著細軟,逃進了這個他們心目中的安全之所。那時這兒人聲鼎沸,那時這兒徹夜長明,那時這兒祈禱震天……
而現在,早已經沒有了音樂,沒有了聲音,沒有了光明,這兒已經成為眾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禁地,就連那些窮凶極惡的暴徒和那些對死亡早已見怪不怪的拾屍者都不願靠近這兒半步。
夜空中,紅月在左,藍月在右,宛如一對圓睜的邪神眼珠俯視大地,禮堂高高的鍾樓刺入天空,就好像這對眼珠下那長長的鼻梁,在那下方,是幽暗巨口似的禮堂大門。
一個渾身裹在黑衣中的神秘人走在禮堂前空無一人的廣場上,腳底與青石板的撞擊沒有帶來絲毫的響聲。最終,他停在了禮堂大門的前方,抬起頭,看著麵前那道關閉的緊緊的高聳的大門,兩隻枯骨手掌從衣袖中伸出,輕輕的放在了大門上。這兩扇厚約半米,重逾千斤的門板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誌,緩緩的從中打開,咯吱作響的噪聲仿佛就像一隻怪獸正在歡迎著自己的主人回家。
黑衣人挪動腳步,消失在了門內的黑暗之中,大門再一次緩緩的關上。
一進門,撲鼻的惡臭和血腥味就像圍繞在身體周圍的修羅場,禮堂內沒有光,唯一可以提供給視力的隻有那些從天頂宗教壁畫周圍的琉璃窗戶中灑落下來的月光。定睛看去,禮堂的內部或許用一個名詞來形容會更加貼切些——屍海。
如果你要問,哪兒有屍體這樣的問題?或許你最好還是放棄這樣的問法,改用另一種方式來尋求你的答案——哪兒沒有屍體?然而答案很難確定,因為無論是字麵上還是在現實中,到處都是屍體。
拐角裏的屍體成堆的放置著,最下麵的早已開始腐爛流膿,中間的那些開始膨脹浮腫,隻有那些最上麵的勉強還能辨認出個人樣。祈禱的長椅上,是暴徒們性侵犯的痕跡,裸體的女屍隨處可見,擺放出各種令人作嘔的姿勢,更多的在她們之前被折磨完的柔弱悲慘者丟到了地板上,禮堂牆壁周圍的上百座鐵刺蠟燭架成了最為可怕的凶器,人們被活生生的刺穿在那上麵,接著屍體再被焚燒,也有可能,這個順序需要顛倒一下。
黑衣人絲毫不在意這樣的黑暗,他熟稔的行走著,停在了禮堂的祭壇之前,先是戲謔的看了一眼祭壇正上方榮耀之神弗爾的雕塑,接著低下頭去,用著審視藝術品的眼光看著眼前的場景:上百個人頭被砍了下來,放置在祭壇的上方,形成一座恐怖的“頭顱之丘”,它們之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出身各個階層,來自多種種族。驚恐、憤怒、絕望、呐喊,在它們的臉上栩栩如生。
黑衣人滿足的歎了口氣,自言自語:“一灘油,一粒火星,人類就可以變成任何東西……”
離開了禮堂的大殿,行走在一個滿地雜物和屍體的長廊中,通過那條早已熟練的路線,他最終一直來到一個彌撒室。
枯骨之手放在門鎖之上,一圈又一圈虛暗的灰環在木質門上波紋開來,就好像一塊石頭投入了一個平靜的池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