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節 兩種人生(1 / 2)

一聲清亮的口哨,一聲天邊的鳴嘯。

白雕克特爾展著雙翅從天空中緩緩降落在酒館前麵的空地上。

老牛頭人霍爾拿著一張寫滿字的莎草紙,和夏尚在那裏細細的做著最後的對比。

“毯褥、幹布、薯線草、鮮菇、甘草、酸漿果、安神木、紫嵐……”一長串的物品名稱聽的人頭腦發暈,夏尚強自打起精神,又出頭到尾的細細看了一遍清單,提出了自己還需要的幾樣東西。

霍爾經過再三的核對,最後在清單的末尾寫上了自己的一段話,大意是讓布奇族當下的族長盧婭發動族中所有的男女老少,統統帶上物資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這兒來。

在克特爾胸前的小木桶中放入紙條,目送著大雕徐徐騰空,最後消失在天際之邊。霍爾和夏尚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歎了口氣,轉身回到放置傷病員的房間。

剛一開門,滿屋子的蒸酒味伴隨著一股血腥氣撲麵而來。房間正中架著一口大鍋,鍋下的木柴熾烈的燃燒著,鍋中的麥酒翻滾著泡沫。噗噗和諾加坐在火旁,不停的用著手中的木板朝鍋下扇著風,時不時還要加入幾根柴火。兩張小臉由於酒精的作用,紅通通的,一副酒酣的模樣。

霍爾扒到鍋前一看,兩個小時前還是滿鍋的麥酒現在由於沸騰蒸發的還剩下一半了,不由心疼的咂了咂嘴。

夏尚見狀,好氣又好笑的對他說道:“酒在空氣中,可以殺滅細菌並抑製微生物的滋生,而且對手術中的病人也有著輕微麻醉的作用。”

“反正我不懂你說的那些。”霍爾翻了個白眼:“你愛怎麼說都行。”

沒理會老牛頭人的壞脾氣,夏尚看著滿屋子中間那個花白須發的老人,那位作戰勇猛的讓敵人都敬畏有加的騎士,眼下已經連續拿刀為自己的屬下手術了兩個多小時。

布滿抬頭紋的額頭上滿是密密麻麻的汗珠,馬貝羅德臉色有些灰白,氣息有些急促,好像是在壓抑著胸中的咳嗽。

在他周圍,是一群對比起他們的戰友,身體相對健康一些的騎士。他們拿著各種千奇百怪的利器,先是有樣學樣的在火上烤一烤,再來放進沸騰的麥酒中浸泡一會,跟著對他們那些躺在地上的兄弟們一個“我要動手了”的眼色,最後壓抑的呼痛和滲人的切割聲在這間房間此起彼伏的響起。

霍爾聽著耳邊令人頭皮發麻的慘呼聲,眼睛不自覺的抽搐了兩下,拍了拍身上空癟癟的材料袋,不無惋惜的說:“可惜我的施法材料用光了,不然可以對這些小夥子們施展昏睡術,減輕他們的痛苦。”

馬貝羅德剛剛替一個傷員處理完傷口,聽了老牛頭人的話,轉過身去說道:“他們能挺的住。”

夏尚沒有興趣聽他們的對話,而是將目光投向了房間最裏麵那十一個傷員,他們都已經確診為破傷風,所以被放到了房間的裏麵,說是安靜的修養,實際上不過是等死的另一個代名詞。就好像緩緩流淌的小河,他們的生命也隻能隨著無情的時間在那裏流逝著。他們中沒有人說話,沒有人歎氣,更沒有人哭泣。隻是那樣靜靜的躺在那裏,緊緊的抿住嘴唇,等待著死神的傳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