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又一個黎明前的黑暗時分,阿索加.鐸岡,鐸岡帝國的皇帝佇立在高山之巔,在他的腳下萬丈深淵中,奔騰的艾魯羅河怒吼著流向遠方。極目遠眺,對麵就是坦尼亞邊境每一個鐸岡人最為熟悉的建築——斷掌要塞,原本巍峨堅固的建築已經變得斷壁殘圜,長長傾斜的濃煙順著天邊滾滾而上,間或還能看見幾絲火光。
被稱為鐵騎的王朝,戰爭起源地的國家,鐸岡,它的最高統治者,就那樣站立在那裏。細細看去,他的外表和他的身份讓人覺得並不相符,單薄的身軀,瘦細的四肢,藝術家特有的細長的手指和飄逸的長發,還有那清秀的五官、抑鬱寡歡的神情,活脫脫更像一個流落街頭不得誌的落魄藝人,唯一能讓人感到些許詫異隻有那他的那雙眼睛,深邃而又致遠,映照著麵前世界的水晶裏,偶爾可見幾道閃電破空而過。
他輕輕的閉上眼睛,思緒卻遊走在安靜的回憶裏,母親坐在搖椅上照顧著熟睡的嬰孩,邊打著盹,邊輕輕的前後搖晃;年輕的兄弟和一隻大狗分享著同一張床,他們的手都摟著大狗的脖子,正夢到自己在陽光下的草地玩耍;長者在父親與祖父休息過的房間裏安眠,床頭掛著一幅肖像,一位美麗安詳的女子靜置其中,隔壁房間裏,兒時的自己卻在床上小聲的啜泣。
這時傳來一個聲音,“陛下。”
阿索加不情願的回頭望去。他知道自己去傾聽,去響應的時候,濃煙和烈火,鮮血與鋼鐵將徹底破壞眼前的安寧,他想裝作沒有聽到,但就在向外望去時,明亮的銀色繁星開始漸漸暗淡,天際泛出微微的灰白。
“陛下!”
這回是另一個人的聲音。
東方欲曉。
隨著晨曦到來的,是死亡。
阿索加.鐸岡轉過身。
“巴洛特將軍。”他的語氣冷淡,視線從全副武裝的帝國“冥狼”軍團的領導者轉向站在一旁的另一人——他所信任的侍從,米克。
“米克,讓我們先聽聽巴洛特將軍的消息。”
哈瓦那.巴洛特是個地地道道的鐸岡人,他身形高大,體格健美,肌肉結實,孔武有力,盡管已經五十八歲——或許正因為他已經五十八歲了——他對戰爭的狂熱和與國家的忠誠讓他始終有著一份年輕人的衝動與活力。他的臉平凡無奇,久經風吹日曬,呈現黑褐色。他的灰眸與黑發形成鮮明的對比,讓他看起來總是那麼沉穩。
“陛下,昨晚我帶著軍報和地圖前往您的大帳去找您商量要事,卻被人告知您出行了……”巴洛特說到這裏,停下了話語。
“我去巡視了一下軍營和馬廄。”阿索加邊說邊悄悄瞥了一眼身邊的侍從米克,後者微微一點頭。這一瞥和一點頭都被一旁細心觀察著的巴洛特看在眼裏,他比平日更顯陰沉了。
“陛下,您的父親曾經說過,王者不能有信任他人的奢望,任何人都不行……”巴洛特開口道。
阿索加皺著眉頭回答:“將軍,我的雙眼仍然清晰,我的大腦仍然機敏,我能分清楚許多事情,我能識破許多騙局,如果你不介意,請你先去大帳中等待,稍後我會過來和你會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