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時,我躺在一間小屋裏,小屋裏很簡陋,幾乎沒有家具。一張破舊的桌子,漆已經完全脫落,看不出年代,拿到現代說不定是件古董,至於值不值錢尚不知道。桌上放著一盞煤油燈,但裏麵沒油,這煤油燈還是我很小的時候見過。有一個茶壺和幾個杯子,杯子上有缺口,看來這家並不富裕。
試著坐了起來,發現身子很沉,我剛掀開被,一個年逾五旬的婦人端著粥進來。看見我醒來,那婦人很高興,笑起來臉上滿是褶皺。“姑娘,你醒了,你哥和我老伴出去打獵了。姑娘餓了吧,先喝碗粥墊墊肚子。”不知道薩哈磷那家夥編了什麼故事,希望我別給他演砸了。
“謝謝,這是哪兒啊,我怎麼會在這兒?”從那婦人手中接過粥,粥很稀,可以照見人影。“你和你哥暈倒在路邊,我老伴打獵回來看見,就將你們帶回來了。姑娘昏迷三天了,我和老伴也沒銀子給姑娘看病,幸好老伴還認識一些草藥,姑娘等一會吧,你哥哥該回來了。”說到老伴時,那婦人眼裏滿是驕傲。
“謝謝您,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您?”我給她鞠躬表示感謝,那婦人阻止了我。“姑娘,你以後叫我李嬸吧。這年頭誰都不容易,朝廷年年重賦,活下來不容易。”李嬸感歎道,眼裏的驕傲被哀傷替代。不知道薩哈磷給李嬸講了什麼動人肺腑的故事,讓李嬸產生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的感覺。但有一點可以確定,謊話沒少說。
喝完粥總算恢複了一些力氣,起床幫著李嬸收拾屋子。雖然李嬸反對,但我堅持做些力所能及的活。通過聊天我知道李嬸和她丈夫本來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兩個兒子打仗死了,女兒嫁到外地去了,家裏隻剩下她和老伴。說到兩個兒子,李嬸的眼睛紅了,如果我是李嬸,我早抹脖子了,心疼李嬸的堅強。
在現代,戰爭離我很遙遠,但在這裏我已經見識過死亡,戰爭的陰影籠罩著華夏大地。不知道以後還有多少人死於戰爭,多少家庭將支離破碎。愛新覺羅家族個個野心勃勃,他們終將占領這華夏大地,坐擁九州,清初的大肆殺戮,還有多少生命因此而消失。
也許薩哈磷也是其中一員,如果有天李嬸他們知道他們救的是殺他們兒子的仇人,他們應該會後悔吧。不知道那時我這個偽女真人在不在被恨之列?突然有些怨恨薩哈磷,怨恨愛新覺羅家族的人,為何不能與大明和平相處,非得讓百姓處在水深火熱之中。
快中午時,薩哈磷和李嬸老伴回來了。李嬸老伴看起來六十歲左右,臉上滿是皺紋,雙手很幹燥,布滿了老繭,是常年幹重活造成的。午飯很簡單,粥加紅薯,桌上還有一些肉幹,應該是為了招待我和薩哈磷吧。李嬸給我、薩哈磷和老伴成了滿滿一碗,自己端著碗去了外麵,中午的粥比早上稠,。
李嬸老伴將部分粥倒進鍋裏,笑著對我和薩哈磷說:“你們吃吧,我不餓。沒什麼好吃的,趕緊吃。”看出李嬸老伴的尷尬,我和薩哈磷端著碗出去,剛巧碰見在外吃飯的李嬸。我看了一眼李嬸,發現她碗裏的粥不能稱之為粥,是白開水,裏麵飄著幾粒大米。
我的眼睛濕潤了,李嬸和老伴相互關心,所做的一切,隻為讓自己另一半多吃一口,也許他兩有很多的坎坷與不幸,但此刻他們是幸福的。這種相濡以沫的幸福,是那些富貴人家所沒有的。“走吧,別在這兒礙眼。”瞪著薩哈磷,隨薩哈磷去了其他地方。
吃完午飯,幫著李嬸收拾好碗筷,薩哈磷拉著我出去。“好點了嗎?”這次問候情真意切,不是虛假的。“我沒事了,你沒事吧。你是如何騙他們的?其實我們應該說真話的。”不忍心騙李嬸這樣善良質樸的百姓,欺騙他們,總有一種犯罪感,心裏堵得慌。
“真話,說你是我未婚妻嗎?”薩哈磷戲謔道,我不悅地瞪了他一眼。薩哈磷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嚴肅道:“記住,以後在漢人地方,千萬不能說自己是女真人,否則你我都得沒命。還有我們在這住幾天,等你病養好了我們再走。我會利用這段時間幫李叔家打獵,幫李叔李嬸掙一些銀子。”我點了點頭表示讚同,看來薩哈磷他們也很清楚漢人對他們的憎惡,但他們屠殺漢人的命令從未取消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