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落到雪地上,風吹過臉頰,好像一把鋒利的刀從臉頰劃過,疼痛難忍。但我有什麼資格哭了?薩哈磷跪在這裏,不是為了我嗎?薩哈磷之所以跪在這裏,全是為了我那可笑的一生一世一雙人嗎?我想深情呼喊薩哈磷,但站在風中一個字也喊不出來。想走上前給薩哈磷一個擁抱,但雙腿不受大腦的控製,除了靜靜地站在風中哭泣,我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

哭泣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擦幹眼淚,迎風而立。雪落在臉上,帶來徹骨的寒意。站得太久了,腿有些麻木了。天越來越黑,風雪越來越大,再不活動,我會成為冰雕的。想上前勸薩哈磷回家,剛邁出一步,忍不住“啊”了一聲,蹲下來給腿按摩,促進腿部血液循環。怕自己的驚叫聲驚動薩哈磷,抬頭看了薩哈磷一眼,薩哈磷仍然跪在那裏一動不動。

按摩了一炷香時間,我的腿終於可以活動自如了。走到薩哈磷身後,叫了一聲“薩哈磷”。薩哈磷一點反應沒有,不會凍得沒知覺了吧?心提到嗓子眼,不停地告訴自己沒事,雙手捂著薩哈磷的眼睛,手剛碰到薩哈磷的身體,感覺到徹骨的寒意。“猜猜我是誰?”也許是風雪太大,我沒聽清楚薩哈磷說了什麼。

鬆開薩哈磷,走到他麵前,緊緊抱著薩哈磷,我想親自體驗一下寒意。抱著薩哈磷,就像抱著冰柱子,凍得我瑟瑟發抖。薩哈磷在我耳邊說了很多話,我隻聽清楚最後一句“回去”。“好啊,我們一起回去,訥敏在家吵著要阿瑪,我可搞不定那個小家夥。”我想扶起薩哈磷,被薩哈磷推開了。冬天穿的厚實,倒也不疼。

“愛新覺羅薩哈磷,跟我回去。再說一次,跟我回去。”爬起來,走過去扶薩哈磷,第二次被薩哈磷推開。再次爬起來,走過去扶起薩哈磷。“薩哈磷,我們回家好不好?你已經跪了一天一夜了,為了我和寶寶,你回家好不好?”硬的不行,我隻好來軟的。“不好,起來我就輸了。再堅持一天,我就贏了,你回家吧,別讓我擔心。”薩哈磷的聲音沙啞,我淚如雨下。

哭著搖頭,哽咽道:“不好,我們一起回家吧。真的,我認命了,每個時代都有屬於自己的規則,我不該妄圖破壞這些規則。我們回家好了,我保證會真心接納她們。”以薩哈磷的聰明才智,他肯定能明白我的言外之意。“我說過的話一定要算數,你先回去吧。”我跪下,直視薩哈磷的眼睛,握著薩哈磷的手,說道:“愛新覺羅薩哈磷,我真的願意為你放棄我一直堅守的原則,跟我回家。”

“我沒忘記我們成親前我許下的諾言,別讓我無顏麵對你好嗎?快回去吧,我求你了。”我勸不動,以薩哈磷固執的個性,很難有人說得動他。“薩哈磷,我才不管你的狗屁誓言,你不回去,我找阿瑪、額娘過來了,回不回?我說過不介意就是不介意,別固執了。”看著紋絲不動的薩哈磷,我的怒火上升到極點,瀕臨爆發的邊緣。

“傻丫頭,你不了解你自己。有些原則是刻在你骨子裏的,你不會放棄的。你說的放棄隻是口頭上而已,真的,如果我妥協了,我們再也回不去了。我是不會允許任何人破壞我的家庭的,小丫頭,快回去吧。”身子不由自主地晃動了一下,我不得不承認薩哈磷說的有道理,有一個很懂自己的丈夫,我是幸運的,但他呢?

如果薩哈磷真的娶別人,我隻會將頭縮在龜殼裏,將薩哈磷往外推。然後心安理得的告訴自己,我沒錯,隻是遵守時代規則而已。“或許有道理,但你能違抗大汗的命令嗎?你不僅是大汗的孫子,更是阿瑪的兒子,回去吧。”薩哈磷的眉間擰成了一個川字,一聲歎息,身體絲毫未動。我站在薩哈磷身邊卻無計可施,拍掉薩哈磷身上的雪,一聲長歎。

“妍兒,我們該一起努力的。你、我和訥敏,我們是一家人,你應該支持我做的決定,相信你男人一次,相信他能保護好你和孩子。”我們能創造奇跡嗎?不知道,心裏一片茫然,我好像迷途的羔羊,找不到正確的方向。手心裏全是汗,我看不到希望,無論我做什麼決定,好像都是死路一條,我的希望在哪裏呢?

“傻丫頭,你的勇氣哪裏去了?那個為一群不認識的人奮不顧身的人去哪裏了?妍兒,你到底在害怕什麼?你一直做得很好,即使錯了也有我幫你善後,做你喜歡的事,別做出違心的選擇。”努爾哈赤又怎麼樣?他也是人,有什麼可怕的?我要維護我的家庭,決不允許任何人破壞,努爾哈赤也不行。

走上前,蹲了下來,幫薩哈磷清理身上的雪。“我們一起努力,不許趕我走。我也是家裏的一份子,讓我也出一份力。”跪在地上,不停地幫薩哈磷搓手,促進血液循環。薩哈磷的眉頭結了小冰晶,手捂著薩哈磷的眼睛,冰化成水落到我的手上,心針紮了似的疼。“傻丫頭,回去吧。如果你凍病了,誰照顧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