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草長鶯飛,正是郊遊的好時節。往年我們全家去郊外遊玩,但現在薩哈磷病重,不宜舟車勞頓,隻能再院子裏野餐。我們鋪了床單,擺了一堆吃食,幾個孩子圍著坐成一圈。薩哈磷仍在病中,穿著厚實的冬裝,雖然盡力遮掩,但我仍然能聽見微弱的咳嗽聲。

薩哈磷的病使阿達禮成熟了很多,不但幫薩哈磷處理政事,還主動承擔起做哥哥的責任,照顧弟弟妹妹。“大姐真不夠意思,重色輕友,為了姐夫,竟然不來參加家庭聚餐。”昀兒抱怨道,靜兒遞給昀兒一串羊肉,勒克德渾眼疾手快,搶走了昀兒的羊肉串。昀兒瞪了勒克德渾一眼,自己動手烤。

“不許說大姐的壞話,你姐夫身體不適,你大姐才沒來。”我替訥敏解釋道,其實我也很奇怪,自從訥敏出嫁以後,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難道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快點吃吧,你們以後要好好聽額娘的話,她把你們養大不容易。特別是杜蘭,你額娘為了你,差點沒命。”薩哈磷抱著杜蘭,杜蘭不解地看著薩哈磷。

薩哈磷最近老是說些奇怪的話,好像交代遺言似的,難道薩哈磷知道自己病的很重?“吃飯吧,你們幾個還有功課要做,吃完馬上去做,我晚上要檢查的。”幾個孩子聽了,立刻哭喪著臉。阿達禮接過杜蘭,喂杜蘭烤肉。“昀兒,我有一個重要的任務交給你,幫我看著你阿媽,如果你阿瑪明天去上朝,我唯你是問。”

“是,額娘,我會寸步不離的看著阿瑪的。”明天是皇太極的登基大典,正式改國號為清,統治中國兩百多年的大清帝國終於建立了。如果不是薩哈磷病重,我很想去參加盛典。“你們幾個玩,我和你們阿瑪先回去了。阿達禮,你是大哥,照顧好弟弟妹妹。”我扶著薩哈磷離開,將空間留給他們兄妹幾個。

花園裏的姹紫嫣紅,春風吹過,送來陣陣花香。我扶著薩哈磷在花園漫步,剛了不到一炷香時間,薩哈磷已經氣喘噓噓。我扶著薩哈磷在亭子裏坐下,無意中看見薩哈磷鬢邊的白發,一陣心酸。在二十一世紀,薩哈磷這個年紀正是黃金年紀,但薩哈磷卻鬢邊白發,為了大清帝國,薩哈磷真的付出太多了。

“好香啊,不知道我還有沒有機會陪你去遊山玩水?如果我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我對得起愛新覺羅家族,對得起國家,卻對不起你和孩子。這些年,我…”薩哈磷剛說幾句,我的眼淚如潮水般蜂擁而至,怒斥道:“閉嘴,你的病會好的。如果你有事,我立馬改嫁,我才不會傻傻地幫你看孩子,聽見了沒有?我…”

我腦子一片混亂,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隻知道我不能讓薩哈磷有事。“別哭了,我最近腦子有點混亂,經常說胡話,你當我胡言亂語好了。我有點累了,扶我回去休息。”眼淚不能解決問題,我擦幹眼淚,扶薩哈磷回房。薩哈磷靠在床上,我坐在一旁給薩哈磷讀書。讀著讀著,薩哈磷睡著了,給薩哈磷蓋好被認真研讀醫書。

人常說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我翻遍了所有的醫書,卻找不到醫治薩哈磷的辦法。薩哈磷的病是長期勞累引起的,現在病入膏肓,我卻找不到醫治的辦法。如果去大明,或許還有一線希望,但皇太極稱帝在即,去大明醫病簡直是癡人說夢。即使我說服皇太極,薩哈磷也禁不起長途跋涉。

皇太極改國號為清,眾貝勒盟誓,皇太極大封有功之臣,薩哈磷在家養病,沒有去盟誓。不過薩哈磷背著我偷偷去宮門外,有阿達禮陪著,我也隻有睜隻眼閉隻眼。薩哈磷生病後,家裏的孩子懂事了很多,勒克德渾

不再調皮搗蛋,還主動承擔起照顧弟弟杜蘭的責任。

薩哈磷的病越來越嚴重,暈迷的時間越來越長。皇太極親自帶禦醫來看過,禦醫開的新藥方也試過,效果不大。代善找了盛京最好的大夫給薩哈磷治病,薩哈磷的病依舊沒有好轉。代善每天來看望薩哈磷,每次來必定帶來一位新大夫,每次都失望而歸。代善蒼老了很多,每次離開時步伐的沉重令人心酸。

“濟海爾,幫薩哈磷準備後事吧,免得到時慌了手腳。你好好陪陪薩哈磷,他時日不多了。”我想責罵代善,為人父怎麼能說出如此令人心酸的話。但看到代善紅紅的眼眶,日益增多的白發,我哽咽不能語。薩哈磷是我的丈夫,但他也是代善的兒子,白發人送黑發人,代善的痛不比我少。

“瑪法,我不許你胡說,阿瑪一定會好的。我一定會治好阿瑪的,瑪法,你等著瞧。我阿瑪是你的兒子,你不該詛咒他。”昀兒指著代善的鼻子罵道,我扇了昀兒一巴掌。“好孩子,你阿瑪沒白疼你,瑪法沒白疼你。”代善蹲了下來,拿出藥膏給昀兒塗上,緊緊抱著昀兒,老淚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