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哈磷:

你在天堂好嗎?花開的季節裏,我曾多次去花間尋覓你的影蹤,但每次都失望而歸。一次次的期待,一次次的絕望,這些年,我一直在期待與絕望中度過。

孩子們長大了,他們很懂事,很孝順我。靜兒和昀兒上街,遇到了蘇尼特博爾吉特騰吉思,靜兒幫滕吉思付了三文錢,騰吉思非得娶我們女兒為妻。我們一家人都反對,但靜兒為了大清,為了我們這個家,毅然決然地家給了騰吉思。昀兒怕靜兒受欺負,在滕吉思家住了半年才肯回來。聽說騰吉思給昀兒取了一個外號叫鬼見愁,有意思吧。

勒克德渾很調皮,是盛京城的霸王,不過他沒有荒廢功課,也沒有欺男霸女,我也沒多管。對了,勒克德渾娶媳婦了,娶媳婦以後收斂了很多,懂得幫阿達禮分憂了。杜蘭被哥哥姐姐寵壞了,是幾個孩子中最天真浪漫的。我也不指望他有大出息,隻要他平安就好。

昀兒那丫頭的美貌冠絕盛京,來提親的人把門坎都踩爛了,可惜沒有昀兒看得上的。那丫頭一直很惦記你,去年狠心拋棄我這個額娘去找你了,如果你見到那丫頭,記得幫我好好照顧那丫頭。你的離開讓訥敏知道珍惜眼前人,她和額駙的感情有了進一步發展。

自你走後,我按照你的吩咐把暗衛權交給皇上,可惜皇上不肯接受,一直是我幫皇上處理暗衛的事。你的猜測很正確,如果不是多爾袞和蘇茉兒,我根本堅持不下去。你救了蘇茉兒一命,卻誤她終生。這件事我們兩個都有錯,我不數落你了。

如果你問我過得好不好,我可以用一首詩回答你。“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戚戚。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三杯兩盞殘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滿地黃花堆積。憔悴損,如今有誰堪摘。守著窗兒,獨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

至於你讓我忘記你一事,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好消息是我忘記你的音容相貌,忘記你的氣息。壞消息是我還沒有忘記你的名字。每次想起薩哈磷三個字,我依舊痛徹心扉。自你走後,我喜歡拿著舍利子對月祈禱,祈求我沒遇見你。接著向老天爺懺悔,告訴他我說假話。告訴他我的真正願望是你再愛我一次,薩哈磷,你會幫我實現願望嗎?

我知道你惦記阿達禮,我現在告訴你阿達禮的情況。阿達禮被封為郡王,管理禮部。但那孩子脾氣暴躁,做事莽撞,皇上沒少責罵他。阿達禮政治方麵的才能不及你,但他是好哥哥,疼愛弟弟妹妹。對了,阿達禮娶媳婦了,他媳婦生了一個大胖小子,叫杜爾渾。

阿達禮和二哥支持多爾袞繼位,被判死刑。那孩子不聽我的話,非得摻和皇位爭奪的事。不過不用擔心,我用東哥格格留給我的玉佩救了他一命。我給了他一百兩銀子,讓他遠走他鄉,這輩子不要跟杜蘭他們相認。我把玉佩和暗衛交給了阿達禮,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

阿達禮的事牽連到杜蘭他們,他們被貶為平民百姓,不過有阿瑪的照顧,他們應該不會吃苦。他們長大了,我放心去見你了。薩哈磷,你還記得你說過的話嗎?你曾說,下輩子,你會吹著《最浪漫的事》,在桃花燦爛的季節迎接我。

兒孫自有兒孫福,小鷹長大了,終究要飛向天空,我想我可以放手了。每天坐在空蕩蕩的書房裏,回想著我們之間的點點滴滴,回憶的次數越多,我對你的樣貌漸漸模糊了。再不去找你,我怕我會忘記你,忘記我們之間的一切,忘記屬於我們的幸福時光。

薩哈磷,我忘記了喜怒哀樂,你陪我一起找回屬於我的喜怒哀樂。薩哈磷,你等我,我來了。

葉晴妍絕筆

崇德八年八月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