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戰爭的起始。
若說一開始她想的太過天真,做法太過愚笨。那後麵蒼藍兩國的方式方法,就是彌補她展開宣紙,畫下那並不完美一筆之後的修正。
修正? 嗬嗬……
她為什麼要費盡心思進宮?為什麼要以自己的血去養將死的王後?她隻想把犧牲降到最小,把殺戮降到最少。
她的確太過天真。她不動,別人就不動嗎?她在算計王後,算計江家。同時王後、江家乃至許多人也在做自己的安排。
與乾晟聯手的江家是抱著一種怎樣篤定的心態與僥幸?乾晟或許糊塗,王後呢?那般荒唐的想法,那般損人的計劃。在賦予行動之前,她就沒想過自己的性命是誰救的嗎?
當權利與私心蒙蔽了心,眼睛還有何用?
江伊安大約是這場戰爭前半部分最倒黴的人。背靠墨宛,倚仗葬花閣,還與乾國王後息息相關。
大概他的出發點是好的。畢竟任何事情在計劃之後,行動之前的出發點都是向著好的一麵設想。
要不說,人算不如天算,算來算去不如不算。算得再好有什麼用?
王後與江伊安算計得再完美,他們一介凡人如何能知道若不是莫安告訴,連風颺都不會知道的鬼公子的存在。如此關鍵的人物,不在關鍵時刻上場,難道還等大幕落圍之後再出現嗎?
莫安是氣惱。可不管蒼藍兩國有什麼動向,她都隻是沉默的幫襯他們所有的計劃與安排。墨軒知道穆家閣,卻不知道穆家閣到底是當家。蒼宇弈知道穆家閣為什麼會傾巢而出幫他們做事,風颺知道背後如雪中送炭的安排出自誰手。大局當前,誰也不會兒女私情。
莫安懂。 她都懂。
可是懂歸懂,她心底卻是那樣的憎惡戰爭。她沒有經曆過戰爭。生於那種和平年代,電視裏聽得多,書上看得多。從三皇五帝到八年抗戰,曆史書雖真真假假,但實實在在的記載了戰爭時的屍山血海與戰爭後的滿目瘡痍。
什麼是國家,什麼是政治?
國家不是從來就有的,它是社會發展到一定階段的產物!國家的本質是經濟上占統治地位的階級進行階級統治的工具!“政”是方向和主體,“治”是手段和方法,而政治的根本就是統治!
道道光影在她手中閃過,一把匕首這些年已經被她玩得出神入化。不過片刻,一棵樹生生被她剝了皮,卻未傷到樹幹分毫。
莫安清楚的知道沒有國家對人民意味著什麼,沒有一個霸權主義的存在會將一個國家推向何處。她無法講述。也許是因為心底的排斥,所以她從來不喜歡政治,也厭惡與政治打交道。
戰爭本就是屠殺與謀略並存的產物。是用血骨築起的城牆。屍橫遍野怎樣?埋骨他鄉又怎樣?她不敢去打聽那場戰爭帶來了什麼,她害怕。害怕自己聽見以後會做出一些怎樣的事情來。她不配做一個領導者,因為她心不夠狠,因為她婦人之仁。
不敢麵對,她就逃避。
穆休大概發現了她的抵觸,所以從來不曾跟她講戰爭中的殘酷。
雲和漓偷偷跟在莫安身後,探頭探腦接近,而後,兩人齊齊呆滯在原地。
那個手中緊緊握著匕首,如樺木般挺直了腰板站在崖口的女人——好冷!肅殺的氣勢遍布各個角落。也讓雲和漓心中一驚。
她緊抿著唇畔,不見傲氣,不見卑屈,黑紫色的長發宛若活物般在風中飄蕩。淨白的素顏波瀾不驚。飄逸的白紗立領群裳在風中擺蕩著,更襯得她身纖嬌小。袖口裙擺的紫花在這搖擺中仿佛栩栩如生。滿眼的水霧,似乎溢滿無限風情……美得……驚為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