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中的白日是炎熱的。
即便是在如此炎熱的太陽底下,莫安也顫顫的發抖。
六合是一隻非凡的鳥。
莫安知道,步宗卻不知道。
所以當南王就在步宗眼前陡然消失,步宗整張黑臉出現了巨變的驚悚和恐懼。
莫安及時阻止了步宗慌如無頭蒼蠅似的亂,“等!別動!”而後又說,“嬤嬤,讓人都散了吧。”
她現在就像這個王府的女主人,明明隻是輕描淡寫一句話,略帶沙啞的聲音裏麵卻是不容人拒絕的強勢。應該比她更強勢的步宗居然聽從了她的吩咐。她坐在太陽底下許久,步宗則在一旁呆站了良久。最後,他臉上的神色才緩和下來,緊繃的身體也放鬆了一些。
“醫女。”
若說往常的步宗對莫安的態度有一種卓然的優越,現在他的態度就是帶著崇敬的卑躬。反觀莫安,牙齒咯咯打架,雙手環抱自己哆哆嗦嗦。即使不去看她那頭雞窩,不去看她那不合身的衣裳,不去看她臉上的鬱痕,幹裂起皮的嘴唇……就沒一處值得人崇敬的地方。
唯一看起來有些氣勢的地方,估計隻有她身邊那一黑一白兩隻猛獸了。不過這兩獸的威武也被腳邊那隻滾來滾去的白團子打碎成渣。
“王爺……”步宗繼續問。
莫安吞咽著唾沫,抖抖嗖嗖看他。不解釋好像說不過去,她張張嘴,艱難地說,“他沒事。他一點事都不會有。”
這一等,兩日後——
要不是後來六合和南王現身在屋裏,八成步宗會衝動的把她抓起來送進大牢。步宗崇敬她是一回事,南王失蹤若被女王知曉,他也是個死。不但他會死,估計九族也保不住。權衡利弊,他隻能犧牲莫安。當然,能不能真的抓住她,還是個未知數。
不過,還好南王出現了。
南王房中從南王出現到現在,月餘。床上頗為詭異的一幕也保持了月餘。
南王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六合立在他的胸口,如雕塑一般也一動不動。南王周身時不時吞吐七彩的光暈。莫安想,如果瀾溟珠能祭出來,大概可以事半功倍。隻是,現在她無能為力。
這一月,莫安也沒閑著。闖了兩次曼華結界,沒一次成功。惱火咒罵,丫玩她呢?
世事有巧,無獨有偶。
聞六王爺喜得新歡,愛不釋手,念念不忘。
六王爺再遇莫安也是個巧合。她那天身體見好,便氣勢洶洶領著兩獸抱著白團子再去找曼華。轉了半天也沒能轉進入口,氣得肝疼。
第三次了。好事不過三,她覺得自己已經沒了脾氣。或者她應該從別處入手。隻可惜,現在完全沒有頭緒的她,就好比無頭蒼蠅,亂竄,不得要領。
六王爺風流,風流的六王爺看前麵的女子突然回身一望,而後舉步,恰似柳搖花笑潤初妍。那心呐,瞬間就不是自己的了。
待到他攔住人家,打算進一步聊聊人生,談談理想。女子剪水雙眸毫不掩飾的戲謔,“六王爺,許久不見,您可安好?”
她認識本王?
六王爺笑得眼都沒了。
忽然頭皮一緊,她問的啥?她問自己可安好?她這話……本王舊識?再看那姑娘一顰一笑淡然自若,清逸脫俗。目光一斜,瞧見她懷裏的白團子,這才發現她腳邊一黑一白盯獵物似的野獸。眼瞪圓了,手中折扇指指點點,愣是半天沒吐出半個字來。
“莫安?!”小心翼翼猶猶豫豫。果見她優雅的下巴盈盈一點,六王爺受驚了。“你的頭發?你的眼睛?”
她垂眉斜視,哪壺不開提哪壺。不知道解釋一件事情是很費力氣的嗎?連暖蘇都被封印在了體內,她現在一籌莫展,總感覺無力回天的挫敗。
“六王爺!”
兩人對視時,一旁忽然出現一人。莫安聽著聲音耳熟,好奇的看過去……
哎呀。
她差點咬了舌頭。
這不是無情公子寧爍寒嗎?
白團子掙紮。它本來在她懷裏抱著,現在因為她驟變的情緒而收緊了胳膊的動作勒得白團子心慌氣短。
“你……”玉樹臨風俠骨柔情的寧爍寒走哪兒也不會忘了他手中的劍。劍指莫安,雖然沒有出鞘……
“公子有禮,您這一見麵就用劍指著我,也不怕嚇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