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開門閂,那股清麗的桂花香氣似遠似近。她抬頭一看,見到一張清麗絕倫的笑臉。
“請問,還有空的房間麼?”女子聲音甜美空靈,聽得生為女生的錢英心中也是一顫,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額,請問。”女子伸手在目光在她身上移不開的錢英眼前晃了一晃,錢英方才回過神來,對女子一笑道,“當然有的,不知道你要住多久呢?”
女子笑道,“我明天要去山海書院報到,暫且先住上一晚。”錢英笑道,“你是去書院學習的麼?我叫做錢英,也是山海書院的學生。”女子笑道,“我叫桂芝,是書院新聘的草藥學老師。錢英,很高興認識你。”
吃完晚飯的王子陽寧明宇走到了錢英身後,聽到她說是書院的老師,王子陽笑道,“桂老師,你好啊,我是王子陽,這位是寧明宇,我們都是山海書院的新生呢。啊呀,老師,你好漂亮。”桂芝笑道,“你這小鬼頭,嘴真甜呢。不過老師我姓殷,並不是姓桂。”
錢英心中莫名其妙的煩亂,她對王子陽二人道,“天晚了,你們快去睡吧。我帶老師去空房間。”
王子陽和寧明宇二人起身去找錢萬貫,看今晚上兩人住在哪裏。
“當然是柴房囉?我這些上房可都是要花錢的。”錢萬貫一瞪眼說道。王子陽嘟囔道,“本來又沒什麼人住。”他們找錢萬貫要了兩床被子,磨了半天才算要了比較厚的;二人便在柴房的地板上鋪了一些幹草,然後墊了床鋪,準備睡覺。
寧明宇想到了明天去山海學院卻怎麼都睡不著,他興奮的從背囊裏抽出桃木劍和青銅劍,隨意的揮舞了一下:“我的桃木劍叫做‘君子劍’,是一柄古劍;這柄青銅劍叫做‘博參劍’。我這裏還有各種關於山海書院的書籍,不錯吧?你的劍叫做什麼?”王子陽談性卻不甚高,他透過柴房糊紙上的漏洞看外麵一朵烏雲遮住了月亮,忽然想起了荷芝來。寧明宇推了他一下,他方才答道:“我的劍是隨便選的,秦老並沒有說我的劍叫做什麼。”
寧明宇順著他的目光,也看到了外麵的烏雲遮月;他看王子陽不想說劍,便換了個話題道:“我父母希望我長大了成為一個科學家的。但是自從八歲的時候,我知道他們原來是具有神通的人了之後,我就對這個世界產生了熱烈而且持久的興趣。直到今年,我才在爺爺的幫助下來山海書院報道;但是他們和我約定,不管我在這裏學得如何,以後總還是要回到人的世界裏上大學的、你說這樣的父母,是不是對我太嚴厲了一點?對了,不知道你是怎麼說服你父母來山海書院的?”
王子陽轉了一個身,“我從小就被丟在雪地裏,從來都不知道他們的樣子。”寧明宇“啊”了一聲,知道自己找錯了話題,便也躺下蓋上被子,他忽然好像自言自語的說道,“我在一本書上看到過,如果把手放在心頭上,睡覺的時候就會夢到母親呢。”
外麵響起了一陣幽怨的二胡聲音,配合這淡淡的月色,叫人生出無限淒涼。王子陽把手慢慢的放在心頭上。柴房的門外顯出了一個胖胖的身影,他提著煤油燈,輕聲歎道,“這麼悲傷的調子,就算是我聽了也會流淚啊!不過古仁這般的悲慟,怕是世間也容不下啊。”聽聲音正是錢萬貫,他吹熄了煤油燈,匆匆的去了。
王子陽感覺身體變輕了許多,他一睜眼,就看到了曾經在畫中見到過的那個女子。她穿著火紅色的大氅,抱著王子陽正在禦劍飛行。王子陽正想起來問她為什麼要丟棄自己,卻發現自己不過是一個不會說話的嬰兒。陡然天地間一個巨大的閃電,女子腳下的劍被擊成碎片;她在雪地上一滾,死命的護住王子陽,不叫他受一點點傷害。
女子的眼淚落在他的身上,合著冰冷的雪有著一種決叫人心寒的決絕感覺。女子伸手點了他身上的啞穴,泣不成聲:“子陽,你不要怪媽狠心;如果我帶著你,怕是要連累你了。”她輕輕的撫摸著他的粉嫩的臉,將他放在一個平房門口,然後在門上狠狠的砸了幾下。王子陽睜著眼睛,看見一群騎著白馬的人向她射出了無數的銀白色的冰箭……
他一陣抽搐,額上冷汗頻出。卻也沒有醒過來。在月光下,一陣黑色的青煙從那糊紙的小孔中鑽入,那黑煙在進入了柴房,化成一匹長著獨角的飛馬。它在王子陽和寧明宇二人頭頂徘徊良久,終於朝著王子陽的腦門飛去。王子陽身上的銅鐲子卻閃出一道紅色的光,將那黑馬擊碎,終於化成一縷青煙。
王子陽陡然睜眼,在月光下可以明顯的看到,他的眼角有一滴晶瑩的淚光滑過。忽然門外閃現出兩個身影,在月光的照射下印在門上,一陣桂花的清香撲麵而來。
“啊,殷老師這麼晚還沒睡麼?”是錢老板的聲音。
他對麵的正是桂芝老師,老師輕聲笑道,“長夜漫漫,無心睡眠。錢掌櫃的不是也睡不著麼?不過我想請問錢掌櫃,不知你有沒有看到有夢魘的蹤跡?”
錢掌櫃點點頭,“原來老師也發現了,我也正是看到了夢魘才跟過來的。嘿!”他一伸手,抓住了一縷青煙組成的黑馬,然後將那黑馬放置到袖子裏。
桂芝歎道,“這夢魘本來靈魄消失留下的碎片,對人的思想甚為貪婪,原來也不過是引發人的噩夢的無意識的遊魂而已。但是後來卻被冥界收為己用,專門用於刺探消息。且不知道這幾個夢魘,是冥界的使者呢?還是沒有方向的遊魂?”
錢掌櫃搖了搖頭,一陣淒涼的二胡聲音又陡然響起,兩人都沉默了。王子陽躺著聽他們的對話,知道自己即將麵臨了完全未曾見過的世界,不管是充滿驚奇的靈界還是神神秘秘的冥界,都是在自己的想象中也不會出現的世界。
到底未來是一場有驚無險的冒險,還是一場不能回頭的磨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