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好要下山,但還是得等商時故把傷養好。
這一養,就是一整個冬天。
天行宗有不斷的怨氣,冰雪還沒有落下,就被染成漆黑的一團,像是熏成焦黑的棉絮,扯成一團,悶的人心慌。
決定離開那日,他們踏出天行宗的範圍。大雪落滿頭,薑南衣忽然轉身,指尖一點靈火。
商時故跟著回頭,“做什麼?”
薑南衣伸手,將那一點靈火送給了他,她說:“若是有一日,你能放下了,就催生這火吧!”
“我知道,你不喜歡雪。”
商時故接過靈火,火光跳躍在他眼底,他問:“催生靈火之後呢?”
“之後就是新生了。”薑南衣笑著說,“如果你心底的寒冬無法消融,那就放一把火,把冬天燒光,把皚皚白雪燒光,把雪底下的藏汙納垢也燒光,然後燒成另一個春天。”
商時故將靈火打入地底,靈火變得微弱,繞著整個天行宗圍成了個圈。
若是有朝一日,隻需要他催生一下,這裏的一切,都會被燒個幹淨。
雖然薑南衣想讓商時故下山,是想讓他看看人間繁華,讓天行宗的怨氣一點點消除。
可是真的下了山後,她反而不知道該往哪裏去了。
她對修真界的了解,僅限於這五年走過的山澗野道。在修真界的常識這方麵,她跟商時故一樣的匱乏。
商時故嘲笑她,“你還一心帶我下山,但你看起來,更像一個從未下過山的人。”
薑南衣也不生氣,反而笑著問:“所以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商時故被她的笑一幹擾,尖銳的話也說不下去了,悶頭轉身,說:“先找個地方住。”
他們兩個人,一個才到人間不久,一個基本上沒下過山,住宿的時候才發現,他們根本沒有靈石。
還是最後翻了翻儲物袋,才找到了幾塊那群少年們留下來的靈石付了房錢。
他們下山的時候,雪落了滿頭,可是等到了山下,冰雪消融,竟然顯露出幾分屬於春的生機來。
天行宗寸草不生,烏雲蔽日,就連下的雪也被怨氣染成了黑色,荒涼到了極點。
可是下了山後才發現,生機勃勃,再不見不斷重複的怨恨。
薑南衣很開心的說:“人間要到春天了。”
商時故看她一眼,問:“你喜歡春天?”
“喜歡。”薑南衣點頭,“四季輪轉,每一個季節,我都很喜歡。”
商時故眸子一暗,他想起來,他似乎從來沒聽到薑南衣說過她討厭什麼東西。
仿佛這世間,一切都是值得喜歡的。
他忍不住問:“你什麼都喜歡,就沒有討厭的東西嗎?”
薑南衣想了想,說:“肯定是有的,誰都會有自己的喜好,隻是現在我還想不起來。”
晚間的時候,薑南衣忽然問:“你還有靈石嗎?”
商時故很誠實的將剩下的靈石都掏出來,說:“隻剩這些了。”
薑南衣看了看,決定道:“這些夠了。我們去最好的酒樓吃大餐。”
商時故驚訝抬頭,他倒是不在乎這些靈石被花光,畢竟這本來就是那群小廢物給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