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滿周歲的小娃娃,穿了身紅通通的衣裳,戴著小帽,圓滾滾的,像個喜慶的雪團子。
薑南衣低低咳嗽一身,毛絨的披風將她整個人罩住,商時故拍拍她的後背,輕聲道:“要不我們先進屋子吧!”
“不用。”薑南衣搖頭。
商家的基本上都隻知道薑南衣這個人,並不怎麼見她出現,此時她出現在三房小孫女的抓周禮上,倒是讓人覺得驚奇。
一群人細細打量過去,發現這個深居簡出的小夫人,仿佛病弱的厲害,才站了半刻鍾,就有些站不穩了。
聽說她是個修士,怎麼卻比凡人還弱,倒是奇怪。
一旁的吉利話說了又停,將小娃娃往地上一放,小姑娘葡萄似的眼珠盯著眼前的玉佩看了看,就在眾人以為她要出手時,她忽然往前爬了好幾步。
中間的刺繡,算盤,書都沒看,竟然直衝衝向著薑南衣爬去,然後一把抓住了她的衣帶。
薑南衣愣了愣,一旁的眾人也愣了愣。
才滿一周歲的小娃娃,也不認生,衝著薑南衣伸手要抱,薑南衣蹲下身子,摸摸她的小手,輕輕的笑了下。
就算她已經虛弱到這個地步,但好歹是個神。小孩子最是純淨,會衝她而來,也是正常。
那小娃娃的父母衝他們二人看了看,斟酌再三,還是沒有說什麼。
雖然商時故的保密措施做的很好,但他們隱約能猜到,薑南衣的身份應該很特殊,隻是沒有往那個大膽的方向猜罷了。
薑南衣小聲對小娃娃說:“你以後的人生,會一直順遂美滿下去的。”
她站了起來,晃了下,商時故連忙扶住她,著急的問:“沒事吧?”
“我……”
薑南衣忍住喉口的癢意,低聲道:“我們先離開這兒。”
她不想打擾小娃娃的抓周禮。
“好。”商時故扶她離開。
在踏出院子的那一刻,薑南衣咳了口血出來,身子也跟著往下滑。
她眼前陣陣發黑,耳中開始嗡鳴,什麼都看不見,也什麼都聽不見。
商時故呆愣著看自己一手的血,隻怔怔瞧了一眼,立刻彎腰,將人抱了起來,大步流星往他們的屋子裏走。
他將薑南衣放在床上,又匆忙往隔壁跑,將桌子上的東西都掀翻,從暗格裏拿出一個玉盒。
來不及打開,他拿著玉盒就往回跑。
薑南衣昏睡在床上,連呼吸都輕到幾乎聽不見,他手腳僵直,輕輕的走了進去,沒將人吵醒。
玉盒打開,裏麵是一段瑩白如玉的骨頭,正是那日他從薑南衣身上剜下的神骨。
商時故坐到床邊,將薑南衣扶在懷裏,另一隻手施法,將神骨一點點還回薑南衣身上。
他閉上眼,輕輕的在薑南衣額頭吻了一下。
後悔了,他真的後悔了。
他本來以為,他寧願薑南衣死在他身邊也不會放她離開,可是看到她奄奄一息倒在他懷裏時,他又後悔了。
他還是不願她死的。
寧願她歲歲無憂,永不相見,也不要她就此殞落。
薑南衣眼睫微微一顫,緩慢睜開了眼睛,商時故高興道:“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