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南燭忽然笑了，“所以你是為了複仇？”
“是。”硫雙沒否認。
薑南燭踉蹌後退一步。
牧影沒心思繼續看下去，丟了把劍給薑南燭，說：“你知不知道，就差一點，你阿姐就沒了。你可知道該如何去做？”
薑南燭一點點握緊劍，聲音仿佛是從牙縫中擠出來一般，他說：“知道。”
可知道歸知道，他的手，卻始終沒辦法落下。
那年梨花似雪，鋪了一地的綿軟，樹下驚鴻一瞥，至此，終生不敢相忘。
可為什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或許這一切，從初遇開始便是錯的。
硫雙眨眨眼，逼退眼底的淚光，再抬眸，眼底一片絕情，她說：“我不喜歡你，從來都不喜歡，所有的一切，都是利用，是算計。我從一開始，就打算殺了你們姐弟二人，隻可惜，沒有成功。”
“閉嘴！”薑南燭怒吼道。
“閉嘴？”硫雙勾唇一笑，“你是不是很難過，很痛苦？看你這樣，我就滿意了。”
薑南燭狠狠地閉上眼，腦海裏各種場麵一閃而過，最後停留在他幼年的雷雨夜。
年僅十歲的薑南燭哭著躲進阿姐懷裏，阿姐擦去他的眼淚，說：“阿姐跟你說過多少遍，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
他一邊抽泣一邊說：“阿姐，我隻是現在害怕，等我長大了，我就不怕了，我會保護阿姐，不會讓任何人傷害阿姐。”
再睜眼，長劍落下。
即使他不動手，也會有其他人動手，還不如他親自來。
不去看一地的血汙，薑南燭丟了劍，快步走開。
硫雙掙紮著抬眸，向著那道背影看去。
一滴淚，悄無聲息的滑落鬢間。
她的一生，都是前任妖王給的，沒有前任妖王，她早就成為其他妖的盤中餐了，所以在前任妖王死後，她就沒有為自己而活的資格。
硫雙閉上眼睛。
有那麼一瞬，她似乎回到了梨花下初見那日。
她記得，那日是朦朧的小雨，雲霧淡淡，爬滿苔蘚的青石階上灑滿濕潤的梨花，整座城被蕭蕭春風吹白一片。
那樣的景色下，有人喊了她一聲，她回頭，對上一雙癡癡的眼。
她要走了。
她喜歡的少年死在了她知道他身份那日，如今，她要追著他的步伐去見他了。
待走的足夠遠了，薑南燭終於忍不住，痛哭了一場，哭夠了，他才問：“阿姐呢？”
牧影神色冷漠，“回天界了。”
“哦。”薑南燭倉皇點頭，“回去也好。”
畢竟回去了，就有人保護她了。
抹去臉上的淚，薑南燭又問：“我父王，他如今怎麼樣了？”
在離開妖界時，他去見了父王一次，那個時候他還在沉睡。
父王的身體近幾年開始就不太好，據說是當年征戰時留下的舊傷複發所致。身體一日差過一日，所以才不得不讓薑南衣與天界和親。
其實父王一開始也是不願的，隻是後來得知阿姐心儀天帝，才同意了這場交易。
所以說到底，他們還是對不起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