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你終於醒了,你病了好久,都沒人陪瀾兒玩了。”
顧瑾汐尚未來得及說話,猛的被一個人攔腰抱住;那樣的衝擊,險些讓她沒站穩。垂眸,瞧著那粉嫩的臉,微嘟的唇,晶亮漆黑的眸子,前世便是這樣一副模樣讓自己疼愛到了骨子裏;她心裏翻騰著,斂去眸中的冷意和恨,大方得體地推開她,“妹妹也是大姑娘,可不興這般沒規沒距;若出門讓旁人瞧見,該被人笑話了。”
“姐、姐。”顧瑾瀾怎地也沒想到她竟是如此態度,抬起頭,怯生生地喚著;該死,明明以往隻要她這般裝乖賣巧,她都會抱著自己好好心疼一番的;這才回府幾日,她就變了嗎?縮在袖中的手緊握成拳,姨娘說的果然沒錯,嫡庶有別,庶女永遠都隻是庶女,她不甘心,不甘心。憑什麼同樣是爹的女兒,顧瑾汐就能萬千寵愛,她就不能,低垂的眼瞼下,一道狠戾一閃而過。
顧瑾汐可顧不得她的想法,當初父親年少得誌,與母親情投意合;奈何卻不得長輩同意,父親竟一氣之下帶著母親遠走,在偏遠藍城做了知縣不說,還硬與母親拜了堂、成了親;顧家老夫人聞訊,一句“聘者妻,奔著妾”竟是妄圖將母親下堂;隻礙著父母情深,生怕再次激著父親,卻是親自賜下妾來,還放話,若是父親不收,母親便是死了也不準入顧家祖墳;這顧瑾瀾,便是柳姨娘的女兒。
以往因著母親覺著對她們有虧欠,對柳姨娘母女多有寬待;卻不想,竟是養出兩個白眼狼來;若非最後顧瑾瀾自己失口,她或許永遠都無法知曉,顧家的滅門慘案,竟然便是那不起眼的小小姨娘勾結政敵所致;至於那個人在其中到底扮演了什麼角色,總有一天她會查得一清二楚,血債總要用血才能償還。
“行了半夏你也別跪著了。”顧瑾汐語氣淡淡,“去請我爹娘過來吧。”
“是,奴婢這就去。”話落,半夏匆匆出去;顧瑾汐卻不禁失笑,轉頭時,眼角不經意的劃過愣怔的顧瑾瀾,嘴角斜勾,笑得意味深長。
顧瑾瀾心頭立時咯噔一聲,不知為什麼,她竟覺得那不經意的一眼,卻好似看進了自己內心最深處一般,緊緊地抿著唇;抬頭瞧著顧瑾汐,眉宇顰蹙,難道這個傻子察覺了什麼?
不,不可能的;那個傻子,難道病一次還真能把腦子給病好了不成。心裏輕哼,視線掃過瞧著屋內的擺設,沉香榻,雪竹椅,博古架,眼底盡是赤裸裸的貪婪;卻被很快掩了去。總有一天,這些都會是她的。
“姐姐。”顧瑾瀾心中得意,隻再抬起頭時,卻是淚眼汪汪,“姐姐,妹妹不是故意的,嗚,嗚嗚……瀾兒隻是見到姐姐太開心了……”
那委屈的表情,壓抑的哭泣。
顧瑾汐卻沒有絲毫的憐惜,她雙手死死地掐著手心,鮮血順著指縫滑落也未曾察覺;曾經種種似言猶在耳,“姐姐,妹妹不是故意愛上襄王,更不是故意懷上襄王孩子的。”
一雙清眸充斥著血紅色,她咬著牙,不讓自己發出一聲,滔天恨意盡在胸口,不斷地蔓延,整個人身上都散發著深深寒意。
往事幕幕,眼前閃過;無怪乎她顧瑾汐初回涼都便聲名狼藉,無怪乎她顧瑾汐最後會一敗塗地,一切早有因緣,隻曾經她不曾在意過罷了。如同現在般,瞧著吧。
“怎麼回事?”
一道帶著清嚴的嗓音自門口響起,顧瑾汐心中冷笑,麵上卻不顯,仍不卑不亢,溫和大方地福了福身,“孫女見過祖母,祖母萬福金安,福壽雙全。”
“嗯。”顧老夫人出生高貴,乃太長公主之女,最是看重規矩;瞧著顧瑾汐這般,麵色這才好了些,“還不算太沒規矩。”
許是因著顧老夫人突來,顧瑾瀾的哭聲霎時止住;隻臉上卻仍舊淚跡斑斑,瞧著顧老夫人,“瀾兒見過老夫人。”
顧瑾汐抬頭,果不其然,顧老夫人的麵色頓時變得難看,手上拄著的紅木雕花鑲金的拐杖狠狠敲在地上,發出尖利的聲響,“這到底怎麼回事?”
“嗚,嗚嗚,老夫人您別怪姐姐,不關姐姐的事。”顧瑾瀾低著頭,眼淚卻吧唧吧唧落在地上,濕潤蘊散一地。
顧老夫人胸口頓時憋著口氣,狠狠瞪了顧瑾汐一眼,“這顧國公府可不是藍城知府的後院,容不得你這般沒規沒距,肆意欺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