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時,君無恨正等在大廳裏。
送秦蓧嵐回來的侍衛簡單將來去路途描述一遍,申明沒有被人發現後就退了出去。
君無恨放下心,這才轉頭看向秦蓧嵐。自進屋到現在,她眉頭緊皺,一句話都不說,似是有什麼煩惱的事哽在心裏。
“看你的神色,是不是柳易提了什麼讓你為難的請求?”
雖說現在柳易已是日薄西山之相,但掌權多年積下的威儀仍讓他不至於立刻跌入泥裏,這點從他在君無邪的監視下還能傳遞出消息來就能看出。而他費心思找秦蓧嵐,肯定是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麼。
這般想來,君無恨心裏有了底。
秦蓧嵐並不想瞞他,也瞞不住他,便將柳易的意思說了出來。
柳易自知難逃罪責,沒有異想天開讓君無恨救他,不過他想救自己的兒子柳清和倒也算得上是一件天方夜譚般的事情。
君無恨冷笑一聲道:“當初忤逆謀反時怎不想到敗後會滿門抄斬?做出此等事情居然還想逃脫罪責,未免太天真!”
不提莊臻蓉的事情,單單一句皇權不可侵犯就足以讓君無恨斷然拒絕。
這是每個皇室中人根深於心底深處的法則。就算君無恨與君無邪不和,甚至到敵對的地步,卻也不會幫柳易,哪怕隻是將柳清和一人救出也不行。
秦蓧嵐聽他這語氣就知道他是萬分不願意的。若非牽扯到柳清和,她也不願意趟這趟渾水,但是正如柳易所說,現在能救柳清和的隻有君無恨。
“他讓我求你救柳清和。”秦蓧嵐沒有再多說,似是憶起往日的情景,眉宇間頗有些黯然。
君無恨皺眉,沉默半晌,在心裏暗自掂量過後,道:“柳易說的倒是沒錯,現今能救他寶貝兒子的隻有我。”
秦蓧嵐抬頭看著君無恨沒說話。
“如果柳易來求,我定是不能答應,但是你……”君無恨目光溫柔的看著秦蓧嵐:“你求我,我立馬安排人手去救。”
沒有推脫,沒有猶豫,這樣篤定的目光讓秦蓧嵐心裏莫名湧起感動。
“那我替柳公子多謝你了。”
“我不需要他的感謝,我要的是你。”君無恨斬釘截鐵道:“能讓我冒這麼大險的隻有你。”
秦蓧嵐退後兩步,避開君無恨的眼睛。這份情太重,她承受不起。一路走來,她自問與君無恨是各不相欠,所以才能決然瀟灑轉身,離開這個男人。但是如果柳清和的事由她開口求情,平衡就會被打破。
“如果你想用柳清和的事情讓我欠你的人情,那倒不如不救他。”秦蓧嵐目視前方,麵無表情道:“救不救他是你的決定,我隻是將這件事告訴你,至於結果如何我不在乎。”
君無恨上前兩步,雙手放到秦蓧嵐肩上,僅僅扣住,強迫她看著自己的眼睛。
“你就這麼不想欠我人情?就這麼想跟我一刀兩斷?再不往來?!”多日以來壓在心裏的話再也壓製不住,像是火山爆發般噴薄而出,“你就這般厭惡我?迫不及待離開這裏!”
秦蓧嵐皺眉:“離開這裏是你我達成的協議。”
君無恨目光一下子陰沉了:“既然你我隻是協議,那柳清和的事我也愛莫能助了。”
“你……”
“柳易找你,其實也是走投無路之舉。”君無恨接著道:“不過看來你並不太想管這件事,他恐怕是算盤珠子打錯了。柳氏一族,看來是逃不過滿門抄斬的命。”
柳清和的事最終是不歡而散。
秦蓧嵐未說話,轉身便走。君無恨望著她的背影,手握成拳。
有那麼一瞬,他確實曾卑鄙的想利用柳清和來要挾秦蓧嵐,讓她留下來。但是他很明白,隻要秦蓧嵐張口,不用任何代價,他絕對會幫她。因為在她麵前,他永遠都是潰不成軍,一如初次相逢的時候。
可她終究是沒張口。她的顧慮他知道,也正是因為知道所以更不好受。
君無恨當初之所以找到秦蓧嵐,想要與她合作,是看上她與一般女子不同的機智冷靜,而現在這份機製冷靜也為她築起的重重的殼,任何人都別想靠近她心裏最深處。
什麼叫作繭自縛。
君無恨是徹底嚐到了。
接下來的幾天,如往常般平靜。晴天白雲,時光悠悠。
君無恨似是很忙,一直在沒回過小宅,日日在外做事。秦蓧嵐則乖乖留在府中,足不出門,像是大家閨秀似的,靜靜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