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話,就算是說的在動聽也不過是說說就罷了。
秦蓧嵐並不講這話當真。三年後,就算君無恨不願意遴選秀女,也有的是大臣勸解他,若是不成,六年後,九年後,當時間一點點過去,總有一天他會妥協。
貪戀美麗的容顏是人的弱點,就連秦蓧嵐也不例外,她不相信君無恨能夠一輩子隻一個人。在這個時代,就算是普通男子,一輩子能老老實實愛著一個人都已經很難得了,更何況是帝王,他的身份注定了他不是可以放心托付終身的人。
君無恨問她,會不會離開後再嫁他人。
秦蓧嵐心裏很清楚,沒有了,再也沒有其他人能代替君無恨。離開後,她大約會浪跡天涯,過自由自在的日子,但不會再接受另外的人了。
她本來就不是個輕易能相信別人的人,防備心重,過於理智,做事情總會想留後路,這樣反而會把前路給毀了。她吃過一次失敗的滋味,不願再嚐第二次。
“你給我生個孩子,好好留下來陪著我吧,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
耳畔傳來君無恨低喘著說話的聲音,秦蓧嵐閉上眼睛,任身體隨熱浪翻滾,心卻越發冷靜,就像脫離了軀殼似的,能夠平靜的看著自己與君無恨一起翻雲覆雨,沒有一點生氣或者高興的情緒。
“你說的話,我都不相信。”
秦蓧嵐冷漠的看著君無恨,盡管熱潮還未消散,但氣氛早就冷如冰霜。
雲初雨歇,君無恨苦笑道:“是啊,你從來都不信我。”語氣莫名酸楚。
這一夜,在什麼時候結束的,秦蓧嵐並不知道。後半夜她都累得睡過去了,隻記得有人反複在耳邊低喃,祈求她留下來,擾得她不得好眠。
她很少做夢,但這一夜做了一個很長很長,好像永遠都醒不過來的夢。
夢裏她與君無恨擦肩而過,順利逃了出來。她把他留在一個人的深宮裏,去追尋想要的一切,她走過一個個地方,經曆過一個個故事,聽著百姓議論聖上又娶了哪家姑娘,最近哪個妃子受寵,她當做笑聞,邊喝茶邊聽。
兩個人如她所想那樣,終成陌路。
那座冰冷的宮殿再也沒有能讓她停留的理由,她浪跡天涯,直到滿頭白發,重回皇城,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小老太太。她曾看過他駕龍輦而過的場景,子孫在側,前呼後擁。她有些苦澀,卻也有些釋懷。
然而有一天,龍輦停在她的門口。
她隔著車簾看向他,他也隔著車簾看他。
他說:“我終於等到你了。”
她笑了,搖搖頭:“你認錯人了,那人很早很早已經就死了。”
醒來的時候,眼角還有淚痕。秦蓧嵐覺得心裏沉甸甸的,像是壓了塊石頭,呼吸都變得沉重起來。她抬手擦了擦眼角淚痕,坐起身來,四肢疲乏得厲害,無憂香的效果還存在身體裏,並沒有多少力氣。
“娘娘,您醒了!”平日裏侍候左右的宮女走了進來,端著洗臉用的盆子,拿著一方布帕。她先將盆子和布帕放在架子上,回頭來扶秦蓧嵐。
腦袋昏沉沉的,有些發脹。秦蓧嵐瑤瑤頭,皺眉道:“我……”嘴一張開,聲音沙啞得像是得了大病似的,自己先嚇了一跳。
“娘娘您別說話。”宮女倒了杯清水遞了過來:“先緩緩吧。”
秦蓧嵐接過清水一口飲下,感覺喉嚨不那麼幹澀了,這才試著張口說話。
“早飯準備好了嗎?我有些餓了。”
宮女點頭:“準備好了,奴婢這就叫他們端進來。”說著起身去找人。
秦蓧嵐掀開被子,剛要走兩步,隻聽嘩啦啦的聲音乍然響起,她順勢看過去,就見雙腳腳腕處被人扣上了兩個鐵鏈,鐵鏈盡頭拴著一個沉重的鐵球。
這是怎麼回事?!
宮女端著飯菜進來,見秦蓧嵐低頭看著腳上的鐵鏈,心裏咯噔一聲,靜靜的把飯菜小心翼翼放到桌上就打算離開。
“這是怎麼回事?誰做的!”
秦蓧嵐厲聲質問。
宮女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垂著頭語帶微顫的說道:“早上聖上離開後命徐掌事送來的,聖上說既然皇後娘娘愛鍛煉那個身體,這就當給皇後娘娘鍛煉身體用的。”她偷偷瞄了一眼秦蓧嵐的麵色,見那張平日裏令人側目的麵容此刻冰冷的像是地獄裏爬出來的鬼。
情不自禁的顫抖著,宮女咽了咽口水,補充道:“這鏈子是徐掌事親自給皇後娘娘套上的,因為您睡得沉,也就沒叫醒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