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十年來,她每到一處都能聽到人們不斷討論著新政。說聖上任用賢才,如今日子越來越好,說聖上下旨派江城擔當主帥駐守邊關,打得那些蠻族聞風喪膽,再也不敢來犯,說聖上任命沈飛做宰相,是最年輕的宰相,多少世家女子爭相與他結親。
這些統統說過後,話題就會不約而同的轉到聖上的婚姻大事,子嗣上。
對於聖上的癡情,民間早就傳的人盡皆知,多少傳奇話本以此為引寫出無數故事。剛開始大臣還想替聖上遴選秀女,但當時正值喪期,沒人敢真的上折子稟明此事。等三年一過,聖上手中權柄握的緊緊的,大臣們雖對他專寵之事頗有微詞,卻也沒人敢忤逆聖意,有幾個膽子大的被處理掉的官員做表率,再也沒人敢上書,害怕被定個揣測聖意的罪名,一同抄家發配邊關去。
秦蓧嵐曾猶豫過,就這樣帶著孩子永遠生活下去。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她最終改變主意,覺得將孩子送回去也許是最好的選擇。
孩子養在身邊近十年,感情自是不用多說。秦蓧嵐帶著孩子親自回了皇城一趟,將自己離開皇宮時帶的玉佩交到他手裏,讓他去找如今已升為宰相的沈飛沈公子。
秦蓧嵐親眼看著孩子走進宰相府,看到當夜皇宮的人匆匆來此,將孩子接入宮內。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對還是錯,這孩子與她感情深厚,離開之後不舍之情越發強烈。
那孩子走時曾問過她,會去皇宮看他嗎?她回答“會”。
也許三年,也許五年,當她能夠麵對君無恨的時候,她會回去。
然後這個時間終於比她想的還要早,兩年後,天下皆傳,當今聖上身染重病,恐不久於人世。於是,人心惶惶,皇城內戒備愈加森嚴。
秦蓧嵐聽聞之後,入丞相府,當夜就到了君無恨住的寢殿。
匆匆算來,離開有十年之久,這裏的一切卻都如記憶中模樣,未曾有半分變化。
君無恨確實病了,但不是外麵傳聞那麼嚴重,然而已經逐漸好轉,即將痊愈。他剛躺下休息,讓宮女滅了燈燭,就聽門吱呀一聲。
“誰?”
來人沒說話,腳步聲卻越來越近。
君無恨正考慮著要不要叫外麵的侍衛,就見那人身影一閃就到了床邊。
月光透窗而入,正照在來人身上。素雅的白衣將窈窕身影勾勒得淋漓盡致,十年未變,她的容貌竟沒有絲毫變化,隻是那雙眼睛已盡褪昔日銳利,餘下脈脈柔情。
“好久不見。”她輕輕說著,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君無恨愣愣看了半晌,滿腔的激動,洶湧澎湃的情感,嘴唇磕磕巴巴半天,才湊出那麼一句話:“朕不是在做夢吧。”
秦蓧嵐聞言,傾身上前,在他麵頰上輕輕一吻,看著他道:“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