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蘇瑾楓的所料，在潭水的最深處，的確有一個很大的祭壇，看來這便是極陰之地了。
祭壇建在潭水中央，石台高出潭水約有半丈左右，四周豎立著八根盤龍石柱，每根石柱上方都托著一隻大海盆，海盆內燃著熊熊烈火，將這周圍照的一片徹亮。
蘇瑾楓默然站在潭水邊，遙望著祭壇中央負手而立之人，而那人也凝視著他，臉上無悲無喜。
程雲舒。
在這裏見到程雲舒，似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兩人僵立了片刻，反倒是程雲舒微微一笑：“你們來的倒真快。”
說話間，韓離歌也追了上來，看到程雲舒便也突然愣了愣。向來隻愛穿或青或白色衣袍的程雲舒，今日居然穿了一身極為寬大的袍子，顏色暗紅到有些發黑，衣袍上還繡滿了各種晦澀的字符。
他長發披肩，並未梳髻，雖然容顏依舊溫暖而和煦，可令韓離歌心驚膽戰的，卻是他的眉間竟然多了一個跟鄒季一模一樣的紅痣。
楊霧此刻也追了上來，見到程雲舒也楞了一下，但他的反應卻不如韓離歌如此明顯，隻皺著眉頭說道：“程雲舒，又是你？”
韓離歌緩緩說道：“你是程雲舒，還是鄒季？”
程雲舒勾唇一笑，攤了攤手說道：“這會還是程雲舒，但是再過一陣或許就是鄒季了。”
韓離歌緊追著問道：“蘇離離的養魂之術，是為了你而養魂的？”
程雲舒淡笑道：“準確的說，是為鄒季而養魂，我的體內本就留有鄒季的一縷神念，在鄒季還活著的時候，這縷神念在我體內沉睡著，而在他死後，這縷神念慢慢的蘇醒了，現在隻不過是為了讓鄒季所有的神識回歸本體而已。”
他望著韓離歌很認真的說道：“這一次我可沒有妨礙到你們任何一個人吧？況且鄒季也算是你的老相識，老朋友，難道你不想讓他複活嗎？”
程雲舒的話讓韓離歌的心中翻起滔天巨浪，無論如何她也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結果。
想讓鄒季複活嗎？
在心裏她反複的問自己，的確，與鄒季相識兩世，兩人之間的愛恨情仇簡直無法對外人細說，在她的心裏，無論鄒季對她做過多少令她無可接受的事情，但是她依然將他當做自己的半個朋友。
但是這半個朋友她寧可深深放在自己的心底緬懷著，也不願意他再次複活。
鄒季相比起熾焱來說，更加深不可測，或許在修為上不及熾焱，但在心智與懂得的秘術上，絲毫不亞於熾焱。就算心思晦澀如程雲舒在他的麵前，隻怕也難及他萬一。
而鄒季的複活，就是為了襄助熾焱的。
韓離歌暗暗捏了捏拳，沉聲說道：“不！我不願！”
程雲舒的眼中露出一抹很複雜的神情，或許是因為他眉間那顆紅痣的緣故，竟然讓韓離歌恍惚的感到分明是鄒季在看著她，眼神有幾分失望，幾分黯然。
“不要聽他廢話！”旁邊的楊霧一挑眉冷哼道：“管你是程雲舒還是鄒季，我隻知道無論是你們兩個誰，都會攪的整個天瀾大陸不得安寧！距離極陰之日還有整整兩日，如今我們就站在你的麵前，看你怎樣當著我們的麵複活鄒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