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股森森冷意,瞧得那正在動手的雲覺亦不禁好生心寒,不敢再打下去!
雲行剛想問他為何停手,突聞一陣腳步聲從花園另一麵傳來,原來是聶乾坤恰巧經過。
二人眼見來者乃是叔父,頃刻雞飛狗走,往園子另一方急遁而去。
僅餘下梁寅風獨自一人挺立園中,他,並沒有因痛楚而倒下!
聶乾坤遠遠已瞥見自己兩個侄子鬼鬼祟祟的離去,走近一看,見梁寅風滿臉瘀痕,不免一愕,道:
“啊!雲風,你怎麼了?"
他連忙察看這個孩子的傷勢,不由得皺眉道:“出手如此狠辣,是他倆兄弟幹的嗎?"
梁寅風默然不語。
聶乾坤道:
“既已幹得一次,第二次必定隨之而來。我現下就去好好教訓他們,好讓他們不敢再欺負你!"
說著掉頭欲去。
突然,一隻小手捉著他的衣角,正是梁寅風的手!
聶乾坤微微一怔,道:
“難道你不想我教訓他們?"
梁寅風雖沒加回答,小手卻仍是捉著他的衣角。
“為什麼?”聶乾坤問。
其實他再問也是無用,他早了解這孩子的脾性,根本不會回答任何問題。
梁寅風果然如他所料,已轉身步回自己房去。
聶乾坤望著這孩子孤獨的背景,目光漸專柔和,喟然而歎道:
“真是一個懂事的孩子。"
雖然梁寅風沒有說出被誰所打,但聶乾坤既然得悉此事,當然不會就此罷休。
當晚,他命這三人一起往其寢居中見他。
三人來到聶乾坤的寢居時,心儀正待候於其側,聶乾坤一見三人,便對心儀道:“心儀,你且先行暫避,我有點事情和他們三人談談。"
“乾坤……”心儀感到滿不是味兒,實不明白有什麼事情自己不可以知道的。不過也不堅持,她還是很聽話地出去了。臨行前瞟了梁寅風一眼,心想這孩子仍然如昔,沒有什麼表情。
其實,聶乾坤此次是想教訓自己兩個侄子,由於此事牽涉心儀外甥,如她在場的話,恐有諸多不便,所以才要她先避一會。
聶乾坤待得心儀出去後,即時關上房門,喝道:
“雲行,雲覺,跪下!"
雲行和雲覺本已作賊心虛,此刻驟聽叔父如此疾言曆色,腳下發軟,雙雙跪下。
雲行再雲覺耳邊悄悄道:
“糟了!小弟,叔父是否知道一切?怎辦好啊?"
雲覺畢竟年紀稍小,說話不考慮,不忿道:
“定是那狗娘養的向叔父告密,嘿!恬不知恥!有膽便再打一場!"
說罷狠毒的瞪著梁寅風,梁寅風卻是神色自若,也懶得理會他們。
二人雖是耳語,但聶乾坤修為自能知曉八方動靜,一聽之下,不由得勃然大怒,叱道:
“放肆!什麼狗娘養的?你們豈可如此辱罵自己弟弟?豈不是將我也不放在眼裏?"
雲覺仍然是一個少不更事的小孩,心直口快的道:
“不是嗎?他是累贅,拖油瓶!"
聶乾坤痛心侄子為何如此冥頑不靈,怒不可遏,喝道:
“畜生!"
暴喝聲中,粗壯的手掌已拍在雲覺的臉頰上,重重摑了他一記耳光。
雲覺頓時腦袋發脹,,驕橫驟失,放聲大哭!
雲行何曾見過叔父如此聲色俱厲,自從父親過世把自己兄弟托付於叔父,他還不舍得打兩人一下,現在一打雲覺巴掌,亦嚇得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
聶乾坤道:
“我此番就是要告訴你們,寅風他早已沒了父親,可憐得很,你倆好應該視他猶如親弟,三兄弟一團和睦,不應如此欺負他!"
雲覺一哭難收,聶乾坤微帶歉意,自覺出手確是重了一些,但有番話,卻又不能不繼續說,遂正色道:
“倘若你倆再行欺侮寅風的話,叔叔就絕對不會客氣,一定會重重處罰你們。明白沒有?"
雲行早已怕得俯道連聲稱是,雲覺則心有不甘,仍然哭個不停。
就在此時,一直久未作聲的梁寅風驀地張口,一字一字地道:
“我,不需要別人同情!"
他的聲音較一般孩子低沉,語調更毫無半分稚氣。
簡簡單單一句話,令聶乾坤三人震愕當場!
聶乾坤這才恍然大悟,這個孩子怎樣也不肯吐露半點真情,並非故意袒護雲行二人,而是他根本就倔強得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這句話,不單蘊含無限孤高。倔強,且還流露著說話者對世情的偏激,絕不該出自一個年僅三歲的孩子口中。
這句話,也是聶乾坤一生之中,首次聽見梁寅風說的——第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