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聶乾坤一呆,剛想追問下去,躺在床上的心儀卻忽爾半張秋瞳,虛弱地低喚∶
“乾坤……”
聶乾坤連忙附耳細聽,隻聽心儀仍在喚著∶
“雲行;雲覺……”
他不由得咫一酸,這個女人對他的兩個侄子總算有心,瀕危時還在叫他倆的名字。
雲行和雲覺驟聞嬸嬸如此呼喚他兄弟倆,也是不能自己,眼角一濕,淌下淚來。
這些年來,心儀縱然隻為照料聶乾坤而連帶照顧他們二人,可也說的上是克盡已能,關懷備致了。
半昏半死之間,心儀猶在夢囈般呻吟,喚道∶
“寅風……寅風……”
聶乾坤臉色陡變,他想不到心儀平素苛待自己外甥,此刻竟會惦記寅風名字。難道真的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心儀雖是虛弱,但寅風二字卻是不絕於口。她已不複記得自己的這個外甥以改名雲風,在她心坎之中,他一直是寅風!
她的心中,原來還有寅風!
心儀叫喊同時,不知何來氣力,驀地精神一振,雙眸一睜,似是回光返照,目光即時流轉,眼睛在搜索一個人。
一個令她畢生引以為憾,卻又不能擺脫的人。
過了良久,心儀麵露失望神色,對挨在她身畔的聶乾坤道∶
“乾坤,寅……風……呢?”
她關心的,仍是寅風!
聶乾坤不知應對眼前快死之人說些什麼,倘若他直言不見了梁寅風,定會使她倍添憂心,可是若然不說,又不知從何處找他回來?
正躊躇間,突聽門邊的仆人嚷道∶
“啊!好了,少爺回來啦!”
眾人都把目光移向那個正踏進房內的梁寅風身上,隻見其一身衣履滿是破洞,肮髒異常,這兩天也不知去了何處?
心儀再見外甥,慘白無血的臉龐頓呈現少許生氣,可是再瞧他那身又破又髒的衣裳,卻又不禁若斷若續地謾罵道∶
“你……你這……孩子,到底……到什麼……鬼地方……玩耍……去了?”
她與他似有宿世冤仇,此刻仍不忘罵他。
梁寅風並沒回答,木然地站在離榻前數尺之處,沒有行步近。
聶乾坤霍地捉著他的小手,暗自用力把他拉近,在其耳過低聲勸道∶
“孩子,別再意氣用事,你姑姑……真的快不行啦!快好好的和她說幾句話。
梁寅風被聶乾坤強拉至床前,心儀無助地看著他那雙冷冷的眼睛,道∶
“風兒,你……待我……總是……如此的……冷,你很……恨姑姑……麼?”
她一直耿耿於懷的疑問,終於提了出來。
梁寅風悄無反應,不過眼神中卻閃過一絲強烈的哀傷。
可惜,正在神智迷糊的心儀並未發覺他這絲深入骨髓的哀傷,但是,聶乾坤卻看到了,她隻是震顫地伸出自己那枯瘦的手,輕撫著梁寅風的臉龐,道∶
“姑姑……要死了,你……會傷心…的哭…嗎?”
她到底不敢肯定。
在旁的聶乾坤不由分說,接口道∶
“孩子,你這就依你姑姑一次,哭吧!”說著兩行淚已掉了下來。
梁寅風默默的看著她那痛苦。憂鬱的臉,伸手入懷,從懷中掏出一些東西,交給聶乾坤,說道:“為她續命”
那是一顆千年老山參,梁寅風如此小的年紀,不知是怎的找到的
他手兒雖小,卻是冷的。他的心,會否同樣冰冷?
他隻是把人生交給聶乾坤後,便轉身離開,離開時,對床上的心儀說了一句話
“我從來沒有恨過你”
聶乾坤吩咐下人立馬煎藥,看著梁寅風弱小的背影,堂堂七尺漢字,竟然哭了
心儀更是激動莫名,拉著聶乾坤的手,朦朧道∶
“他……不想……我死!”
說著說著,握著他的手竟然逐漸亢奮,好像又恢複的精神力
“是,他說他不恨你,從來都沒恨過你”聶乾坤神情大喜,急忙搶上前抱著她,心儀現在已經恢複了點血色,他相信,她還能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