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淩塵道:“本國師記得,蒼族人早在八年前就族滅了。”
宋盼兮驚詫地問:“為什麼會族滅?發生了什麼事?”
帝卿絕沉緩道:“八年前,蒼族人一夜之間死光了,蒼族人聚居的地方夷為平地,一場大火燒了三日三夜,以至於後來的幾年都寸草不生。”
“發生這麼大的事,當地的官府不知道嗎?朝廷不知道嗎?沒人深究為什麼蒼族會滅族嗎?”無邪沉重道。
“這就是這件事的吊詭之處。當地的官府沒有派人去查探,朝廷也好像不知道這件事,沒有派人追問過。”他冷冷道,“蒼族滅族一事,當地的人不敢提及,很快煙消雲散,再也沒有人提起。”
無邪看見蒼蘭一臉的悲痛,雙目淚光閃爍,憐憫道:“蒼姑娘,你的心情,我們可以理解。你應該是僥幸存活下來的少數蒼族人吧。”
蒼蘭點點頭,兩行清淚緩緩滑落,“族滅之後,隻有民女與哥哥苟活人世。三年前,哥哥為了養活民女,努力掙銀子,為了銀子與人發生爭執、打架……被那些人活生生地打死了……”
“真可憐。”宋盼兮唏噓道,“蒼姑娘,你慢慢說。不如先喝杯茶吧。”
“喝吧。”墨淩塵斟了一杯茶遞給蒼蘭。
蒼蘭抱著茶杯喝了,慢慢道:“謝謝諸位。八年前那場大火,燒死了所有蒼族人,燒光了蒼族人的家園,燒毀了人的良知與悲憫……”
帝卿絕問道:“你知道內情?”
她頷首,淚流滿麵,“蒼族人世代聚居在西南邊陲的蒼南,與世無爭,世代種植藥材賣到附近的州府。整個蒼南民風淳樸,相親相愛,我們那兒的人不跟外麵的人通婚,有什麼大事都是族人與族人共同商討決定。八年前,民女年方十歲,跟著哥哥去數十裏外的小鎮送藥材,兩日後回來,發現我們的家園被火海吞沒……”
墨淩塵皺眉問道:“你和你哥哥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哥哥帶著民女騎著驢回蒼南,在入口,我們遇到那些人,哥哥連忙帶著民女躲在路邊的草叢裏。”蒼蘭痛苦地回憶,“民女和哥哥蹲在草叢裏,看見了那些殺人不眨眼的禽獸……”
“是什麼人?”無邪追問。
“那些人穿著鎧甲,個個殺氣騰騰。那個將軍坐在駿馬上,聽著下屬的稟報。”蒼蘭悲淒地抽泣,“下屬稟報,他們一百人屠殺了上千人,實在殺不過來,就縱火燒光一切……”
“那些人是將士?”宋盼兮震驚不已。
“是魏國將士。”時隔多年,蒼蘭依然哭得悲痛欲絕。
“他們為什麼屠戮你們族人?”無邪悲憤地問。
“民女與哥哥躲在草叢裏,聽見那個將軍說,他們要征收我們蒼族人種植藥材的田地,族人不肯賣地給他們,那個將軍就下令殺光蒼族人。”蒼蘭道。
“那個將軍要你們的族地做什麼?”墨淩塵問道。
“哥哥說,我們蒼族偏安一隅,外人根本不會來,做任何事隱秘性極高,不會被人發現。那個將軍要在我們蒼族的田地上建造工場,鑄造兵器。”蒼蘭哭道。
帝卿絕與墨淩塵對視一眼,這件事非同小可。
宋盼兮問道:“你知道那個將軍是誰嗎?你就是要向墨國師告那個將軍嗎?”
蒼蘭點頭,絕烈道:“對!雖然時隔多年,但民女要為所有族人討回一個公道,要讓魏國人、天下人知道那個將軍屠殺蒼族萬餘人的惡行!要那個將軍為自己做過的惡事付出代價!”
帝卿絕依然淡漠,“那位將軍權勢滔天,是不是?可是,你有證據嗎?”
她頷首,梨花帶雨的小臉閃著視死如歸的決心,“民女無權無勢,也沒有證據,隻有一張嘴、一條命,與揭發惡行的勇氣。但天道昭昭,公道自在人心,民女就不信那個將軍可以隻手遮天,不信滿朝文武、上凰長公主、陛下會庇護那個沒有人性的將軍!”
無邪擔憂道:“我們同情蒼族人的遭遇,可是,若你要告禦狀,朝廷裁決此事,也要以證據來審理。若沒有證據,隻怕很難讓那個將軍伏法。更糟糕的是,或許那個將軍會派人殺你滅口。”
宋盼兮道:“無邪姑娘說的是,這件事的確不好辦。蒼姑娘,你好好想想,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那個將軍犯過如此惡行?”
“已經過了八年,若有證據,也早就毀了。”墨淩塵不樂觀地說道。
“墨國師,蒼姑娘找的是你,你身為一國國師,理當受理此事。”帝卿絕道。
“本國師一向不參與政事……”墨淩塵下意識地推拒。
“蒼姑娘這麼可憐,蒼族人死得那麼慘,你怎麼可以無動於衷,推得一幹二淨?”無邪立即打斷他,訓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