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卷一
大曳皇朝元正十二年元春……
“公主，莫要走遠了。”寧月帶笑看著五公主喜笑顏開地出宮門去，然後轉身，吩咐一室的宮女，“好生準備著，時間緊了點，大家可不許出什麼岔子。”
這邊，五公主一路笑逐顏開。沿路宮女俯首請安，她小手一揮，繼續朝前殿奔去。
前殿園子設宴處，正梅花開了滿園，一路暗香湧動。五公主心情大好。她到園子門口，瞧見一群太監、宮女在張燈結彩、布置宴席。她眉頭微蹙，正躊躇著進還是不進，便覺身邊有人拉她衣袖。
“是不是很吵？”旁邊一身青色裘衣的小女娃正眨眸看她。
她靜靜瞧女娃片刻，才一點頭：“嗯，吵。”
青裘女娃便朝她露齒笑：“我們遠離些，可好？”
五公主又瞧了女娃片刻，點頭。剛點了頭，女娃便牽了她手，一閃身，兩人便已坐到了院外大樹的枝椏處。
“可靜多了。”女娃拍手笑。
五公主被女娃放了手，一時心慌，忙拉住女娃衣袖。又靜了靜心：“是靜多了。呆會我們怎麼下去？”
女娃笑逐顏開：“便像剛才一樣飛下去啊。”
她偏頭瞧了女娃好一會，才虛晃一笑，點頭：“嗯，有你在，我便放心。我叫曳流姝，你叫什麼名兒？”女娃也偏頭，與五公主對視：“我叫百裏穀。”
曳月可點點頭。能進得前殿園子，又冠百裏姓的，自是禦史大夫家的千金了。“百裏心穀這名兒真好聽，幽幽山穀，悠悠我心。”
百裏穀露齒：“流姝你文才真好。”又有些煩惱樣子，“流姝你可愛吃肉？我不喜，可家裏人總逼了我吃，有時我很惱的。”
曳月可“撲哧”一聲，一時忍不住笑了出來，邊笑邊道：“聽太……聽老師說，小娃娃要吃肉才長得大的。”
百裏穀黑眸灼灼，盯住曳月可：“真如此？父親也是這樣訓我，隻我不聽。好吧，往後我再也不偷偷拿肉喂狗了。”
曳月可臉上的笑漾開來，點頭：“這才乖。”卻不想百裏穀撅嘴：“流姝你定也比我大不了多少，怎一副大人模樣，盡說些大人才說的話？平日隻有我師傅、家人才摸我頭說‘小穀乖’的。”
曳月可畢竟是小孩子，聽百裏穀如此說，便挺了挺胸脯：“我十一歲了，小穀呢？”一時動作大了些，險些摔下去，幸好她機靈，及時扯住百裏穀衣袖。
“我虛歲十二，流姝你說我多大？”百裏穀朝曳月可眨眨眼。曳月可意會過來，又“撲哧”一笑：“這麼說我們同歲。”
“嗯。”百裏穀小小的眉一挑，“我便說你比我大不了多少。”曳月可見百裏穀得意模樣，便故意笑問她：“你怎知我比你大？”百裏穀眉心一皺。她確不知。
“今天就是我生日。生在一年之初，定是比你大的，小穀沒猜錯。”曳月可心裏歡喜百裏穀的嬌憨模樣，便笑著安慰她。百裏穀這才又笑開來。
這時聽得底下有人叫喚‘小穀’。百裏穀朝樹下看一眼，撇撇嘴，偏頭看向曳流姝時，又露齒笑了：“我父親找我了，我們下去吧。”曳月可俯首看去，見一中年男子與一須白老人立在不遠處，正朝她們這邊瞧來。應是發現她們了。她忙點頭說好。
兩人落地，百裏穀朝她揮揮手：“我該走了。流珠，有機會我們再一起玩啊。”
曳月可彈了彈衣裙，微笑點頭，看百裏穀耷拉著腦袋走近那中年男子與須白老人，她臉上的笑意彌漫開。寧月私下說過，年前禦史大夫家的千金從北方之國學藝歸來，性子極頑劣，一回來，便大鬧禦史府邸，弄得禦史府人人自危。整個端涯都在議論那五歲被異人帶去北方之國修煉，十歲回大曳的禦史千金是怎樣的嬌縱。卻不想禦史府的千金竟是這般嬌憨的娃娃。曳月可靜靜看三人遠走，心裏不知怎麼，竟微微有了些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