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第227章:你是我的命(6)(1 / 3)

第227章 第227章:你是我的命(6)

袁圓最先趕了來。

袁圓慌忙到不能自己,更是震驚到不能自己,這前幾天還沒事,她才放心地去照顧父親,冬日一到,他的腿病又犯了,想著過些日子再來看她。可怎麼一眨眼,蔚海藍又這樣了。當她看見海藍的時候,她差點就哭出來。隻是突然記得蔚海藍對她說過不要哭,因為她一向都不愛哭,也不喜歡別人哭,她就忍著真的沒有哭,但是蔚海藍卻一直在哭。

這麼倔強的她,這麼頑固的她,此刻竟然不斷的在哭。

袁圓替她擦眼淚,剛剛擦完,她的眼睛裏又迅速地積聚淚水,悄然無聲地簌簌落下。她很少見到蔚海藍哭,她從來都是堅強的人,很少在外人麵前掉淚。可是她知道她不哭,不是因為她真的堅強,隻是倔強做了外衣,不讓別人憐憫同情的愛護,這不是她所要的。

她的淚水怎麼也擦不完,袁圓就急了,一急也掉淚。

蔚海藍見她掉淚,就伸手去擦。她的動作很輕柔,好似是怕要弄痛她。

袁圓就難過的不得了,她卻反過來安慰她,一聲又一聲,“不哭了,不哭。”

袁圓雙手顫抖著去握住她,淚水全落在她的掌心,“海藍,海藍。”

袁圓喊她的名字,眼淚流的凶猛。

蔚海藍一下一下摸著她的頭。

勸說自然是沒有成功,根本就沒有起到一點作用,袁圓哭得眼睛都紅了,睜也睜不開。她瞧見雷紹衡,想要罵他,剛開了個口,就嗚咽地哭出來,哽咽到不行,含糊不清地說了很多,話裏無不是訓斥責怪,聲嘶力竭的。雷紹衡站在一邊,大氣也不出。

袁圓走之前,最後喃喃說道,“人心就是,饅頭,碎了,合不攏,合不攏了。”

雷紹衡聽得這話,仿佛感受自己的心也被硬生生掰成兩半,再也合不到一塊。

隨後王謹之也來探望蔚海藍。

王謹之說了許多話,可是沒有用,蔚海藍根本就聽不進去。王謹之是蔚海藍在這個世上,唯一有血緣關係的親人,瞧見她落得這個地步,即便是男兒也落了淚,難過又是氣惱,難過她被傷到這樣,氣惱她那麼脆弱,卻也是明白,明白她的苦她的痛她的無從發泄。都到了這一天,仿佛是末日來臨,想要一個突破口,又該往哪裏去。

蔚海藍雖是哭,但是還認得王謹之。

她流著眼淚,對王謹之說,“小舅,我會好的,我一定會好。”

她口口聲聲說著自己會好起來,但是心不由自己,又怎麼能好?

王謹之和她談了半天,終是談不下去。他走出房間,下樓就見到雷紹衡。

雷紹衡站在樓下抽著煙,瞧見王謹之下來趕緊掐滅了煙。

王謹之來到他麵前,他沒有罵他數落他教訓他更沒有對他動手。隻是見到雷紹衡眼下有青色,俊容疲憊蒼老,他拍拍他的肩頭,出於一個長輩對晚輩的立場,低聲說了幾句,“她活的很累,你就不要讓她再累了,你看她那麼辛苦,你就真的忍心?”

雷紹衡默然無聲,如臨大敵一聲不吭。

王謹之再也不多說了,就這麼離開。

雷紹衡步履闌珊地走向那間屋子。

房子裏隻有伺候的小梅,小梅反複地進行著同一個動作,那就是替蔚海藍擦眼淚。

雷紹衡走進屋子裏,就瞧見蔚海藍睡倒在躺椅裏,披著厚實溫暖的毯子。

“先生。”小梅見是雷紹衡,輕聲喊道。

“你下去吧。”雷紹衡沉聲吩咐,小梅就退下了。

雷紹衡來到蔚海藍麵前,他蹲下來,目光和她齊平,他望著她,她好似也望著他。那雙眼睛裏不斷的有淚水流淌而出,他瞧得心也覆水,他卻擔憂這口泉眼會在何時枯竭。他慢慢伸出手,手指撫過她的臉龐,觸到她的淚水,明明是溫熱的,卻如滾燙的烙鐵灼傷了他。

他替她提提毯子,怕她會凍著。

他又是拿梳子替她梳梳頭發。

究竟是在什麼時候,她的頭發竟然長到這樣了。

好像回到那個十八歲,她再次出現在他的視野裏。那時還是美好的,鮮活的,沒有那麼多痛苦的。

雷紹衡抓著她的手貼向自己的臉,微垂的眼眸抬起,望向她不見底的如深潭的雙眼。

他低聲說著,捧著她的臉對著她的唇吻下去,喉嚨好似堵了,“我怎麼讓你這麼累,怎麼讓你這麼辛苦……”

怎麼讓她流最多淚的人,怎麼就會是他?

……

平靜沒有起伏的日子似乎讓人感到麻木。

雷紹衡給蔚海藍喂飯倒水,每一件事情都親力親為。

他開始守著她,哪裏也不去。每天所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在蔚海藍的身邊。有時候一句話也不說,就這麼坐一個下午。有時候他也會去書房找上一本書,然後折回到她身邊,給她靜靜念上一段。而蔚海藍,依舊是沒有反應,隻是她已經開始連進食都成問題。不是她不吃,而是一吃就吐,吐得很嚴重。

魏森說,“雷先生,藥物雖然控製了蔚小姐的心髒病,但是並不能得到控製。蔚小姐的潛意識裏還是想要或下去的,所以她並不排斥食物。但是身體不受大腦控製,在反抗食物的補給,所以才會這樣。事實上,蔚小姐的意誌力已經算頑強的。但是這麼下去,我也不敢保證她還能撐多久。”

雷紹衡一聽,一句話也不說就讓魏森滾。

這樣的話聽太多就會厭惡就會當成是空的,沒有一點作用,期待在每一分每一秒裏被吞噬,所有的渴求都開始化為埃土。

最最卑微的塵土。

任何東西,都有枯竭的一天。

花會自然凋謝,葉子會枯黃。

眼淚這個東西也是。

蔚海藍哭著哭著,眼睛終於流不出一滴淚來,隻是紅到不行,也刺痛到不行。於是就閉上了眼睛,她靜靜地坐著,明明是在呼吸的人,好像靈魂抽離了一樣,根本就不存在一樣。雷紹衡的手還握著她的,她沒有哭,卻甚過哭泣。寂靜的房間裏,總有一種哀愁,悲鳴似的嗚咽,揮散不去,躲避不開,纏繞著纏繞著,如枝椏藤蔓襲上心頭。

夜裏的時候,就最怕這樣的嗚咽,揪得人心慌亂。

雷紹衡親吻她的手背。

他望著她纖細白皙到幾乎可以血脈的手,低聲的開口。

“如果沒有發生那些事,我想和你走的……”雷紹衡說到這裏,眼前朦朧起來。握住她的手,不自覺的用了些力道,堅決的,沉沉的,緩慢的,無力而不能的說出那不曾說過的話,“想和你走。”

仍舊是寂靜。

寂靜如死一樣的哀沉。

可是忽然,她竟開口回應他。

也不過是兩個字,就讓他睜大了眼睛。

她以很輕的縹緲不定的女聲道,“說謊。”

這兩個字是心頭的一把利刃,狠狠地刺進了雷紹衡的心裏邊。這麼多年來,他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快樂,痛苦,情不自禁有幾分,就連他自己也分不清。此時此刻,他聽見她對他的判刑,不過是一聲“說謊”,竟讓他無顏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