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容腦中一片混亂。
難怪,他這些日子雖念著情詩,偶爾輕佻地逗弄她,卻沒有什麼過分逾規的舉動,隻除了她剛來這裏的那一日……每逢喝藥,他都叫灩歌去送,從不讓她進房。她每次見到他,都隻看到他臉色蒼白,從未看過他毒發起來萬般痛苦的模樣,隻當他是重傷未愈……
這毒雖然不知是什麼,但想必是十分霸道的,將人體的陰陽之氣都打亂了……難怪,冥隱要這般恨她,冒充他的筆跡寫一封休書,說起來,卻是她沒有盡到為人妻的責任。
青容臉色忽白忽青,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雖說她心中對韓子璿也有幾分情愫,但是每當她麵對那一張蒼白的臉,就不自覺地想到自己與楚墨清的種種過往。她總覺得這樣是不對的,卻也說不出哪裏不對,心裏酸酸苦苦,不知是什麼感覺。
何況,他寧願毒發受苦,也不願同她行周公之禮。或許是因為他不想強她所難,或許,他多多少少,是在乎她的過去的……
“青容,跟我走!”
青容滿腦子亂糟糟的,想了半天仍是沒想出什麼結果,忽然感到肩上一沉,被人重重拍了一下,回頭卻見林熙月紅衣如血,麵色蒼白地看著自己急聲道:“青容,快跟我走。”
青容胡亂地點點頭,也顧不上問什麼,下意識地跟著林熙月出了院子。平日裏,這莊園她從未胡亂走動過,自然也辨不清方向,隻由著林熙月拉著她東跑西竄,待回過神來,人已經身在一片樹林之中。
這片林子自然也是莊園主人的,回頭望望,還能看到不遠處灰白的門牆。青容拽了拽林熙月的手,問道:“林姐姐,這是要去哪裏?”
“前麵。”林熙月頭也不回,腳下的步子越來越快,“我師傅和你師傅都在前麵的小亭子裏。”
這回輪到青容著急地往前衝了。
青容這些日子在莊園裏,雖然幾乎不出小院,但如今外麵的情勢還是多少知道一些的。三國使者和皇族同聚靈城,實屬百年不遇的盛世圖景,城中守衛越發森嚴,各條街路都有禁軍巡視,尤其在新修建的行宮外,自從驛館傳出有刺客出現後,被護得更加密密實實。
靈城競技不出幾日就要開始,三國的皇室貴人都已來得差不多,齊王楚墨清身在太守府,每日卻都要帶著親衛巡城一次,各種事宜也安排的妥妥當當,讓當今聖上十分滿意,看來他是要代表赤耀參加競技的不二人選。
而今坊間對這位齊王殿下,也是議論不斷,大多當然是稱讚感歎他年輕有為,前途無量。靈城競技緊鑼密鼓地籌備的同時,齊王妃在雲京產下一位小世子,這一邊赤耀皇對齊王的能力相當滿意,雲京那一頭皇後又給齊王府賞賜了不少珠寶首飾,所有人都猜測,恐怕這太子之位要落在齊王身上了。
青容當然不願再去想這些,在她心中,那個一臉淡漠卻會溫柔地對自己笑的二師兄早已不在,現在的楚墨清空有一副他的樣貌,卻離她越來越遙遠。往事無法割舍,可她也不願再回想起來。她擔心的是,齊王得勢,為了尋找另一半陣法,冥莫山莊被毀之後,下一個要對付的,恐怕就是大師兄了吧。
“師傅!”一座小巧的涼亭出現在眼前,亭中果然立著一身青衫的蔣文之和滿麵倦色的白馨。林熙月與青容連忙奔過去,眼中無法抑製地露出喜悅之色。
兩位長輩對望一眼,不覺都鬆了口氣,露出欣慰的笑來,白馨見林熙月紅衣飄飄,頭發也有些散亂,不禁笑罵道:“熙月,怎麼還是這麼莽莽撞撞的?”
蔣文之也笑了,點頭道:“她們倆倒是真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