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極沙的回憶（二）“沙姐姐？”
曉依關切的聲音打斷了極沙的思緒，極沙又換上了那冷漠的眼神，那是戰爭留給她的眾多東西之一，她擦幹了眼淚，將帽簷壓低後然後開了門，曉依穿著一條粉紅色的連衣睡衣站在那裏，此刻夜也已經來了。
“姐姐還沒有睡麼？”
“進來吧。”極沙的表情是冷漠的，然而語氣卻是親和的，曉依走了進去，關上了門……
此刻的安傑正站在陽台上，裂口的嘴唇叼著香煙，頭發淩亂地遮著右眼，這張曾經讓無數少女瘋狂的臉頰如今沒有了往日的風采，那雙蒼老平靜的雙眼，其他一切雖然勉強保持著年輕稚嫩，然而淤青與傷痕還有那些不知道是什麼凝結的血漬都讓它大大跌分，當然它的主人安傑卻早已沒有了在乎它的意思，京都大學的新學期伴隨著又一場大雪降臨了，記得很久很久以前人間的九月並沒有這麼寒冷……
安傑不知道在想什麼，他並不是對於過去眷戀的人，從來沒有人知道他深入深淵的心在想什麼，他虛著眼睛看著天空動人的大雪，慵懶地靠在陽台上，依舊隻有那麼一件單薄老氣的外套。
“好久沒有跟姐姐一起睡了。”曉依乖巧地往極沙的胸前擠了擠，兩個人依偎在床上，純白的被子掩蓋著兩個人動人的身體。
極沙沒有說什麼話，隻是將曉依身後沒有蓋好的被子拉了拉，此刻她脫掉了帽子，原來她將自己的長發紮成了馬尾，所以才在戴帽子的時候更像是個假小子，事實上她的臉上雖然已經沒有少女時分的粉嫩，但是多了幾分英氣，若是女扮男裝指不定會令多少少女癡狂，極沙骨幹的身體貼著仍有些嬰兒肥的曉依，曉依不停地往極沙的身邊擠著。
“姐姐，安傑大叔真的殺了我們全家人麼？”忽然曉依睜著大眼睛問道。
“恩。”極沙點了點頭。
“可是當時你們不是沒有進入雙影塔麼？”
“好了，不要問了，戰爭年代過去了，剛才是我有些衝動，他的力量是我們現在必須依靠的。”
“好吧，我不問就是了，姐姐不要生氣啦。”
極沙摸了摸曉依的小腦袋，不知道什麼時候，極沙就失去了微笑，她已經記不得到底是哪一場戰爭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記憶早已模糊，記得的東西不多了，隻不過失去的東西遠遠不隻笑容而已。
“明天就要開學了吧？”極沙問道。
“恩，安傑大叔還要去軍訓呢。”
“你為什麼叫他大叔？我感覺我都得喊他爺爺。”
“什麼意思？”曉依又歪起了小腦袋。
“算了，你隨便叫吧。”極沙憐愛抱著曉依，這個世界上，恐怕也隻有曉依能夠讓她看起來不是那樣的冰冷，顯得有些人情味。這個夜晚安傑並沒有回到自己的房間睡覺，他哪裏會習慣柔軟的床鋪與因為空調而調節的溫度，他就躺在陽台的椅子上睡去了，差點就被雪給埋了……
夜裏的極沙做了夢，夢到自己回到了少女的時期，又回到了當時地獄之門狙擊戰的時候，回到了當時安傑跟自己分開的時候，事實上那是她最後一次見到安傑……
雪在早晨的時候終於是停了，三個早醒的人在客廳相遇，此刻極沙又紮起了頭發帶上了帽子，曉依也穿著打扮完好，可當兩個人看見從陽台走出來的安傑都有些發愣，隻見安傑全身都是雪花，嘴唇也已經凍的發紫，安傑若無其事地坐到客廳的沙發上說道。
“等會軍訓完了，我會出去一趟，希望我回來的時候曉依不是一具屍體。”安傑的語氣仍然是那樣的平靜淡然，本說著有些挑釁的話，可是卻很難讓人生氣。
“恩。”極沙臉上沒有表情地點了點頭，曉依看著兩個人，心中滿是疑惑，也許經曆過戰爭年代的人都有些怪怪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