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魚兒,依舊躍出,目光中分明是在好奇與渴望,到底隻能在空中停留一瞬……
張凡不知何時站起,停留在河畔,靜靜無語。
“這是命運長河,諸長河……”
張凡如是,平凡男子,不,是初代妖皇,亦如是。
初代妖皇踏前一步,並肩張凡,伸手一指一條頑強躍出水麵的魚兒,道:“張凡,你看它如何?”
張凡默然半晌,緩緩出聲:“就像看著自己,看著這數百年間,身邊無數修仙者。”
“是啊!”
初代妖皇收回了手,悵然道:“吾等修士,苦苦掙紮,萬年修煉,隻為超脫,就好像那魚兒,躍出水麵,到底重新落下,多看上一眼,都是虛妄。”
“隻有你我,是不同的!”
初代妖皇話鋒一轉,竟是帶出了幾分欣喜,寂寞後得遇舊友的開懷。
“你為何要我做了那麼多的準備,我們,認識嗎?”
張凡神sè不動,淡淡地問道,目光不曾離開,世界長河的河麵,好像要在那裏尋找到那個熟悉的世界,熟悉的人兒。
“我沒有為你做什麼。”
“隻是一個機會罷了。”
初代妖皇搖了搖頭,接著道:“機會就在那裏,就看你能不能把握。”
“成,是你的本事;敗,是你的命運。”
“與我何幹!”
“不過是三日寂寞,再等一輪罷了。”
“我是不可能直接幫你的,我身上有大因果,有那方世界道之大嫉恨,我幫你,就是害你。”
張凡默然半晌,點了點頭,又道:“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麼做?”
數百年的疑huò,那一尊尊的青銅鼎,勾連兩個世界的氣運,沉積下來,到頭來,隻有一句:“為什麼?”
“因為我欠你的。”
初代妖皇大笑,雙手伸出,好像在擁抱著命運與世界的長河:“我之一生,戰勝地,不曾欠過別人因果,唯獨在你,我欠你大因果,給你機會,留下機緣,還你大超脫。”
“我們兩清了。”
初代妖皇笑著,不像是統禦下的無上強者,笑容中竟是有一種幹淨與真摯。
“你欠我?”
張凡疑huò地反問,初代妖皇的時代,與他相差太過久遠,兩人壓根就不可能有什麼交集才是。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叫張凡的人,在古董市場上夠得了一塊破銅片,似是銅鍾殘片……”
“銅片上有一點不滅元靈,連元靈自己也不知道,它到底是鍾,還是其他的什麼?”
“張凡與那銅片,一同被卷入了命運與世界長河的一條支流,在那條通道中,一起漂浮了無數的歲月……”
隨著初代妖皇的敘述,張凡那塵封的記憶,一點一點地掀起。
“在那條通道中,張凡有著完整的人類神hún,對其中的魔物來,就是最好的食物。”
“無論是元靈還是張凡,都沒有一戰之力,一起逃,逃,逃……”
“所有的魔物,都被張凡神hún所吸引,元靈得以輕易地,從偶然出現的一個出口中,脫離了岔道,來到了一個剛剛開辟的世界。”
初代妖皇到這裏,張凡就徹底明白,記憶倒退回了數百年前,那個時候,在法相宗山腳下,張遠圖的孫兒,張凡出世。
當時,有異象紛呈,一直到了許多年後,張凡還記得那從通道口中追出的怪鳥凶惡,長流涎水。
“原來……竟是這樣。”
張凡恍然大悟,在那條通道中,他吸引了所有的魔物,給最脆弱的元靈一個轉生的機會。
於是數十萬年後,他也得回了一個超脫的機緣,確實是大因果與大回報。
想明白了之後,張凡同時感慨,在那條通道中,元靈隻是先走了一瞬,到頭來,卻是百萬年光yīn的差別。
幾十萬年,他們兩人,才在這命運與世界的長河畔再見。
“我在那個世界,等候了數十萬年,一直等不到你的出現,雖然知道你終將出現,讓我還你大因果,可惜我已經等不及了。”
初代妖皇笑了笑,好像陷入了回憶當中一般:“我的實力,已經到了地承載的極限,即便是道破碎,再無物能限製於我,但我的存在本身,就會讓那方世界崩潰。”
“於是我隻能提早三,來了這裏,溫酒等候。”
“三,卻是數十萬年!”
張凡悵然一歎,不知是何等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