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叔,你想跟我同歸於盡嗎?”
璀璨的太陽金焰映襯下,張凡的臉上現出一抹金黃,悠悠然一句話,卻讓陳頊當即色變。
小小一朵金色火焰,在三重天中無風自動,搖曳生姿,似輕靈欲出,又如旦夕湮滅,不僅瞬間吸引了陳頊的目光,還讓他駭然止步,不敢妄動。
先前張凡吸取第二重天大日真力的時候,並沒有瞞過陳頊的眼睛,顯出的威能也是親眼所見,此時這朵太陽金焰意味著什麼,他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第二重天時,張凡展現出來的實力,就足以跟他跟陰陽老怪兩人相抗衡了,若是吸取眼前這個更恐怖的火焰,怕是能將他滅殺當場。
不過若是如此,張凡必然也無法全身而退,在第二重天時他就露出了頹勢,無法完全消化那些恐怖的大日真力,還需要通過九火炎龍珠來承受,若是動用太陽金焰,結果不言而喻。
這就是他口中的“同歸於盡”。
“同歸於盡?”
陳頊的臉上,露出了苦澀之意,“怎麼可能?”
一生苦苦掙紮,少年窮苦,青年受辱,半生孤寂換來的成就,豈可輕擲?
想及此,他心中悔恨無比,真不該為了拖延時間說了那麼多的往事,如今又事必不能滅口了,甚至……
陳頊心知,他怕是一輩子,都沒法解決眼前的仇人後裔了。
修仙之路,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他是進而無路,對方卻是如初升的太陽,隨時可能綻放出更熾烈的光芒。
一時間,黯然神傷,拚死一搏的勇氣,更如潮水褪盡。
一抹微笑,慢慢在張凡的臉上現出,陳頊的表情,已經將他的選擇說了個明白。
手掌一翻,三重天在掌心處隱沒,張凡大笑一聲,毫無顧忌地轉身,踏步邁向了光門所在。
水波般蕩漾,光門閃爍了一陣,在火源星空之中隱沒,張凡傲然的身姿,恣意的大笑聲,也慢慢消失在陳頊的麵前。
少頃,一聲幽歎,在空無一人的火源星空之中回蕩。
“罷了!”
“去休!去休!”
本來恍若閹人一般的尖銳聲音不見,竟顯出了幾分飽經世事的滄桑。
陳頊滿臉頹喪之色,搖了搖頭,一個閃爍,肥胖的身影消失在了不遠處的另一個光門中。
偌大的火源星空,繁華喧鬧褪盡,一片靜謐祥和,隻有片片如波浪起伏的坍塌,從中心處漸漸蔓延,見證著這個火靈之地的末路。
……
天柱山腳,仿佛亙古不變的靈氣漩渦,正在緩緩地坍塌下去,向著中心處驟縮著,壓迫著,帶著厚重的風壓,好似百年不遇的暴雨,傾盆之前的無限壓抑,置身其下,陡然生出無法呼吸之感。
天柱氣旋,覆蓋方圓數十裏範圍,它的劇變,又豈僅僅是自己的事情?
從昨天開始,天柱山周圍偌大的區域,靈氣暴亂恍若天柱崩塌、世界毀滅一般,不要說吸納入體,便是身處其間,也帶動體力靈力狂躁欲出,修為弱小的,甚至無端重傷,不得不遠遠避開。
從最外圍處,到天柱山腳,整個區域之內氣候也隨之異常了起來。
頃刻暖春,刹那寒冬,炎炎夏日,雪雹驟降,細雨未收,狂風又起,正是彈指四季,一瞬千變。
這樣的情況,本該讓人避之不及才是,可是在這暴亂無比,仿佛末世一般的景象下,卻有近百人,分成兩撥隔著百餘丈的距離站立著。
雍、涼修士,秦州子弟,雙方之間雖然還習慣性地保持著距離,但不知怎麼地,彼此間濃濃的敵意卻消失不見。
這並不是淡忘,更非釋然,不過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吸引住了他們所有的目光,無心再在這樣的重複了多次的事情上糾纏。
默然不語,抬頭仰望,這是所有人,共同的動作。
“嗯?”
雙方之中,有靈覺敏銳之人,驀然望向了半空之中的某處。
那裏,一道光門,緩緩打開。
光門不過半開,濃鬱的火源之力便噴薄而出,甫一離開光門範圍,就被卷入了暴亂的氣旋之中,瞬間攪亂破滅,化作漫天的紅芒揮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