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落日熔金。
天柱山孤獨屹立,昏黃的淒涼晚景。
火靈之地一役,毀滅了亙古奇景色天柱氣旋,如今隻留下被削斷了一截的天柱山,隨著落日漸漸昏暗,仿佛孤苦伶仃的老人,滿是蒼涼的意味。
天柱山腳,昔日是喧鬧的三州戰場,流光飛舞,轟鳴聲聲,此時風瀟雨晦,了無聲息,仿佛所有活力皆與天柱氣旋一起消散了一般。
本來隨著三州大戰的結束,少了人類的打擾,這裏本當重新成為鳥獸的樂園才是,可是張凡立身良久,卻不曾聽聞任何的鳥獸之聲,好似萬馬齊喑,皆被某種可怕的東西震懾住了。
“這是怎麼回事?”
張凡眉頭皺起,環顧一下眼前的景象,隻見得目之所及,盡是一派破敗,方圓裏許,赫然被人夷為平地,暴亂的靈氣肆虐橫行,可想而知,十餘年之內,此地怕是不會有什麼活氣了。
蹲下身來,一掌按在地麵上,同時神識一下子散播開來,在周圍一掃而過。
“咦?”
在他的目光與神識雙重覆蓋之下,地麵上的情形一覽無遺。
眼前這被夷為平地的景象,並不是狂風呼嘯整層刮起,反倒更似千鈞重負驟然壓下,生生壓平的。
上麵,不時出現一些詭異的凹痕,類腿骨而直,似頭骨而圓,狀犬齒而尖,若肋骨而成條紋狀,總之看上去,恍如堆積如山的骨骸頃刻壓下,深深地烙印下痕跡。
尤其是遠方的某處,一地淩亂,仿佛巨大的骨蛇,在地麵上瘋狂搖擺橫掃所留,隻是稍稍一看留下的痕跡,就讓人觸目驚心,能想見當日的可怖威勢了。
“不用看了小子。”
“是元嬰老怪所留。”
“十之八九就是那個什麼白骨真君!”
苦道人悠悠然地開口道。
他提及白骨真君這個堂堂元嬰後期的強大修士時,一點都不沒有在意的樣子,仿佛隻是在說平輩的某某人一樣,語氣自然無比。
對此張凡也習慣了,早就猜到他生前的修為必是相當的了得,普通的元嬰老怪,也不怎麼能入得他老人家的眼。
於是也沒有表示什麼詫異,隻是點了點頭,這般情況恐怖景象,想來也是超過了結丹宗師的極限了,隨即又詫異地搖了搖頭,問道:“這又是怎麼造成的呢?”
“總不成真的攜帶這麼多骨頭吧?”
能一瞬間將偌大的區域弄成這副模樣,要多大數量的骸骨啊。
“你小子……笑死我老頭子了。”
苦道人嗤笑出聲,道:“這是靈氣化形,憑空以天地靈氣模擬出實物。”
“元嬰老怪的獨門手段,與結丹小輩對天地靈氣的局部控製不同,說了你也不懂。”
張凡聞言有點無奈,又知道老頭子說得沒錯,隻得聳了聳肩沉默不語了。
這就正如煉氣期的小修士,又怎能想象築基期前輩是如何將他們揮霍無度,徒有氣勢的靈氣,形成各種詭異的神通。
修為不到,再怎麼解釋也是枉然。
不再糾纏,張凡拍了拍手站起,同時不由得回望了一眼。
那裏,正是當然六個洞天帳篷的所在,此時自然是空曠一片了,想來當日,陳頊就是在此處被白骨真君捉走,煉製成了傀儡一般的東西,堂堂一個結丹宗師,落到如此下場,雖然分數敵對,張凡還是有點為他不值。
此時日已西沉,整個天地驀然暗了下來,隻有一點點昏黃的光華,在西方掙紮著播撒餘暉,東邊,明月升起,清冷的光華現出。
正當日月齊暉,張凡凝神望向遠處。
東南角,黑雲壓城旌旗招展,幻魔道。
“惜若!”
張凡默然了一下,想及不久前春色無邊的小山坳,百般滋味在心頭。
西北角,凶獸盤踞煞氣淩雲,禦靈宗。
“靈兒!”
那個雙目空洞,又有著無限靈性的小女孩兒,仿佛猶在眼前。
“有白依依的照顧,她應該會很順利的吧!”
“百年之後,靈兒就真的長大了。”
張凡微微一笑,卻是想起了她臨別時的那句話。
仿佛在了結著什麼,思緒紛飛,竟是再也收不回來了。
一個胖乎乎,總是麵帶笑容,手持雞腿的男子形象,從記憶中浮現。
“崔仁。”
隨即形象一變,卻是一個蘋果臉的可愛少女,在明媚陽光下笑得燦爛。
——崔盈盈。
沉默了一下,張凡自語道:“崔兄,事出突然,小弟有負所托。”
崔仁在九十九級天梯上的話,還在耳邊縈繞,那種直如交代遺言的語氣,還深深地烙印在張凡的心中,可惜……
張凡不由得遙望向法相宗的方向,那裏繁星璀璨,與天穹星辰交相輝映。
“好在她還在法相宗內,百年休養生息,應該能得到比較好的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