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
連綿六個月的元磁雨季結束,整個小荒山,帶著一股濕潤之意,隱隱秋之蕭瑟,漸漸寒意起。
這份寒意,不過持續了短短的時間,便先後經過通天神火柱和張凡身化大日的雙重洗禮,一時間幹燥而火熱,仿佛炎炎烈日下的沙漠一般。
在這沙漠一般的環境裏,張凡如魚得水,雙臂大張,一點一滴地回顧著先前的感受,爭取將這一切都深深地鐫刻到內心深處,以便日後時時回味。
一朝頓悟,卻是一輩子的財富。
良久良久,張凡緩緩將心神收回,長出了一口氣。
恰在此時,一聲微微的顫鳴響起,張凡眉頭一挑,也不見他如何動作,一塊仿佛玉牌一樣的東西便從乾坤袋中飛出,浮到了與他等高的位置,隨後猛地一凝,懸停在了半空中。
緊接著,一個男子的聲音,從玉牌中傳了出來。
“上師,徐公子遣人前來。”
“說是有要事尋找。”
兩句話,語氣平穩無比,仿佛大海中的礁石,哪怕驚濤駭浪前仆後繼,也不能讓他動容分毫似的,正是赤火招牌般的聲音。
這個玉牌,乃是張凡煉製出來的傳音玉牌,赤火隻要對著他那個玉牌說話,就會通過張凡手中的的這塊傳達過來。
這也是為了方便及時聯絡,免得要是出了什麼事情,他來不及趕到。
畢竟赤火不過是一個凡人而已,若是有事之時,再攀上這小荒山,先不提那些禁製陣法,單單這路程,就足以讓黃花菜涼透。
“知道了。”
這個時候派人來此,還能有什麼事情?
“礦丹之道,水蘊之法!”
張凡的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了一抹微笑。
話音剛落,便見得他手臂一揮,從山巔處到山腳下,大片的白色雲霧從地麵上騰起,恍若無數的白雲墜入地麵,又如天上仙宮,氤氳之氣繚繞。
這景致雖然美麗,卻沒有人敢小看,隻要有些許修仙常識之人都知道,若有冒犯,必是雷霆一擊。
這陣法禁製,乃是張凡親手布置,小小手段,一念之間,自可天塹變坦途。
隨著他的動作,白色雲霧忽然劇烈地波動了起來,如沸水翻滾,似滔天巨浪,很快,一條筆直的通道,徑直從山腳下延伸至山巔處。
同時,一個淡然的聲音傳下。
“上來吧!”
聲音並不如何高昂,卻字字清晰,如在耳旁低語一般。
赤火早習慣了這些,隻是默默一禮退到了一旁,倒是他身旁一個峨冠博帶卻形容猥瑣,長著一撮稀疏山羊胡子的中年男子,臉上不由得露出了驚容,左右顧盼了一下,隨即隱藏了表情,俯首深深一禮道:
“晚輩遵命!”
隨後絲毫不敢讓張凡等待,利落地放出一件法器,禦空向著山巔處飛去。
……
小荒山之巔,張凡負手而立,眼前,正是雲霧中一條通途。
很快,雲霧通道中一道光芒閃過,落下地來,正是那個猥瑣的山羊胡子,隻見他大禮參拜道:“晚輩李福,見過張前輩。”
“前輩金安。”
見得他如此,張凡不由得微微一愣。
這李福所行的可不是一般晚輩禮,而是真正的五體投地的大禮。
此人的修為雖然不過是煉氣期,不入張凡的法眼,可怎麼說也是修仙者身份,卻是不需如此的。
在張凡的目視之下,中年男子起身,臉上堆笑露出枯黃的牙齒,山羊胡子一顫一顫的,一雙綠豆大的眼睛稍稍眯著,不時現出精芒來,就恍若正要偷油的老鼠一般。
見得他這般形貌,張凡第一時間就聯想起了當鋪朝奉、幫派師爺,小偷頭目,算命先生一類的角色,凡人市井之中,多見這樣的人物,滑不留手,有奶是娘,別聽嘴裏跟抹了蜜一樣,死人都能說活了,可若有實際的利益,別說大禮參拜了,便是把他自個賣了都不成問題。
正所謂相由心生,這山羊胡子想必也不會例外的。
“小的受我家少爺之命,給前輩送來了這個。”
李福雙手托起一物,小腳步上前,點頭哈腰的同時,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濃了,可是無論他再怎麼堆笑,都改不了那副奸猾相,一見之下,就讓人有捂錢包的衝動。
張凡手上一招,將那東西臨空攝到了手中,神識往裏一探。
“果然!”
他的臉上,頓時現出了一抹笑容,心情大好之下,再看那張奸人臉,便不覺得那麼礙眼了。
“請帖!”
“七月一日,水蘊靈泉,鸞翔鳳集,龍虎丹成!”
一張薄如蟬翼的黑金絲貼,內裏用神識烙印下了短短的十六個字,正是一份請柬,一份邀請一同煉製丹藥的請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