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罩整個天地一夜的黑暗,終於星隱月落,如帷幕拉開般,漸漸褪去。
旭日東升,躍上高空,破盡陰霾,又是一個明媚的早晨。
每當此時,法相宗山門內的東陽峰,就會如戴著一個日冕般,太陽光暈絢麗,沿著山峰鋪下,若虹彩,似朝霞。
為日升之地,為陽之極,是為東陽峰,正是新晉法相宗元嬰,東華真人——張凡之道場。
從山巔往下看,百八十丈處,有大河滔滔,奔湧不息,環繞山峰,炫目似日暉在此凝就,化作絲絛。
本來這些法相宗為元嬰真人在山門中所設的道場,每一座皆需大功夫煉製,堪稱異寶,除卻地脈以及自身的屬性之外,外表上看去都相差不多。
其餘諸峰,卻無此大河奔流,就是東陽峰,原本也無。
是在兩年前,東華真人張凡自傳承殿閉關出來之後,以隕落其手的暗河真人本命法寶,化作了這條大河。
有東陽峰億萬年凝聚的日暉洗練,暗河之下,遍鋪日耀石,兩相結合,竟成日光大河之奇景。
每逢進出,法相宗弟子總是習慣性地仰望一下這座東陽峰,欣羨難免。
不過這是宗門內元嬰真人方才有的待遇,幾乎所有人,終其一生無望,也就是看看而已。
其實就是看看,也並不是那麼容易的。
其餘幾座元嬰道場,一年也難得自陣法遮蔽中浮現出哪怕一次,隻有這座東陽峰例外。
原因很簡單,每個一段時間,就有執事殿中人前往山上送上新收集來的各種靈萃,據說是張凡在從傳承殿出關之後,就吩咐下來的。
每一次送東西這點小事,皆是由結丹期的長老親自來做。結丹宗師做跑腿的小廝,這本是件很沒麵子的小事,可在執事殿中,卻是搶手至極。
一眾法相宗弟子想不明白的是,這東華真人究竟要煉什麼丹,以法相宗的實力,竟然需要幾年如一日地收集。
這點自然不是普通的法相宗弟子可知的,別說他們了,整個法相宗,怕是隻有張凡的幾個親近之人多少知道些。
這些法相宗門人隻知道,正是這些執事殿弟子與東華真人張凡的幾個徒弟,頻繁地進出來去,才讓他們有福常常能見得元嬰道場的模樣。
其中起主要作用的,自然是悠悠和龍兒她們兩個了。
這兩年來,龍兒的外形長成了七八歲孩子模樣,已經足夠搗蛋的年紀了;悠悠更是要命,這幾年來,完全將繼承自母親惜若處的妖女風範發揚廣大了。
悠悠倒不似惜若一般下手無情,可在深受其害的法相宗弟子身上,卻寧願她來真的得了。
一大一小兩個妖女,整日裏在法相宗山門內東遊西逛,玩耍嬉鬧,尤其是悠悠,看什麼不順眼,就順便演練一下她的畢方法相,“噗噗噗”一陣蹦跳,四處火起,星火燎原,真不是說著玩的。
有一次鬧大了,霞彩麒麟神通遮掩,畢方青藍色的身軀,燃燒著火焰的雙翼在食堂處飛過,頓時整個食堂,連帶著附近的竹林一起被燃成了火炬,黑煙繚繞,若非在其中打牢根基的弟子多少都有些手段,怕是就要出人命了。
即便是如此,一個個出來也是黑鍋底模樣,怒火那個燒啊!
不到一個時辰,東陽峰上就來了一個一身狼狽的結丹宗師吧,還是一個熟人——林森!
當時張凡一看就笑了,也知道他是為何而來。
這些年來,趁著百年封山之機,林森竟是跑到了那個昔日留下他無盡痛苦回憶的食堂中執掌瑣事,不再參與修仙界中的爭端。
以他心慈手軟的性子,老好人的做法,這未嚐也不是一種選擇,逍遙亦是仙,未必就要站在眾生的頂端,隻能說各人有各人的選擇了。
不曾想,他都這樣了還有無妄之災,當年的無詬君子,弄得衣裳淩亂,若非清理過,怕也是一副黑鍋底模樣。
試想,悠悠的畢方神火是開玩笑的嗎?更何況這幾年在張凡的教導下,她轉修大日真解,修為與當年相比,可說是與日俱增。
好不容易將怒氣衝衝的林森糊弄了下來,張凡也不由得感慨,當年卓豪帶他領悟仙路崎嶇,幾乎可稱得上一景的法相宗食堂與竹林,竟是付之一炬了。
將悠悠與龍兒兩個搗蛋鬼叫來一問,僅僅是聽得女兒可憐巴巴地說了一句:“我在幻魔道裏也是這麼玩的。”
一笑置之,也就罷了!
笑話,他張凡的女兒,點座食堂怎麼了?隻要不把傳承殿點了,其他都好說。
在他的縱容下,可想而知,兩個小妖女又多讓人頭疼了。
兩年的光陰,就這麼如指縫間的流水,轉瞬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