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
一個“戰”字,仿佛在鮮血中浸染千年,說不出酷烈之意,聞聽在耳,口中頓現鐵鏽一般的味道,恍若被這一字,激起逆血上湧,溢於口鼻。
此字一出,天屍真人、夜風蝙蝠、鐵背穿山甲,三人齊齊色變,僅從此一字之飽含血腥,就可知來人的恐怖了。
更何況,其身旁尚有一個周身上下,仿佛永遠有星光相伴的清冷女子,此人在十萬大山中,也不是無名之輩,天屍真人等人自然識得,明白星瀾仙子,絕非易與的。
張凡一個簡簡單單的“戰”字,不僅僅諸位元嬰真人氣息驟然提起,縱然是那狂風,亦被驅使為助力;那漫天的靈氣,也仿佛瞬間被點燃了一般,化作滔天的璀璨金焰,頃刻之間,鋪天蓋地而來。
在那一刹那,天屍真人僅能見得一根仿佛紅水晶雕成的樹枝,在空中飛速地揮過,每一下,皆有九日橫空,有金烏起舞,更有恐怖的太陽金焰,帶著無邊正大之力,尚未及身,他周身上下,就頓生消融之感。
——九曜棲日!
本來這般異寶出現在眼前,難免多看上兩眼,可是此時的天屍真人,所有的目光,卻是盡數凝聚於張凡的身上。
確切地說,是大日金烏法相之上!
“你是妖皇東華真人?!”
天屍真人又驚又怒,見得金烏法相這個別無分號的特征,他當即反應了過來。
數年前,法相宗妖皇法相出世,周天星辰圖中萬妖俯首的驚人一幕,早就隨著與會之人轟傳天下,張凡這個妖皇法相的所有人,亦是天下聞名,哪怕是天屍真人這個足步不出十萬大山之人,也是聞名久矣。
“正是張某,特來取爾性命!”
雲淡風輕的聲音,飄然而來的身姿,與漫天暴烈到了極點,仿佛要將天宇一起燒穿的太陽金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狂妄!”
天屍真人怒叱一聲,卻無暇逞口舌之利了,也不敢與太陽金焰正麵相抗,背後天屍雙翼一振,猛地衝天而起,周身濃烈的屍氣,勉強與近身的火焰相抗。
在一飛衝天的過程中,暫時脫出漫天的金色火焰包圍,天屍真人眼角餘光一掃,頓時心中寒徹。
在張凡連場麵話都不說,悍然對他出手的同時,鐵背穿山甲和夜風蝙蝠大妖,也同時陷入了苦戰之中。
先前張凡跟醉死道人的一問一答,當即讓他心領神會,幾乎在張凡出手的同時,酒葫蘆一轉,滔天的烈焰風暴,化作毀滅的洪流,瞬間將鐵背穿山甲壓入下風。
這一路上,醉死道人跟這個化形大妖不知道打過了多少場,對其再熟悉不過了,一交手,就如魚得水,頗有將這幾日被他們三人追得狼狽不堪的怨氣發泄個幹淨的意思。
一旁的星瀾仙子也不含糊,夜風蝙蝠剛一張開,無形的聲波在大口之旁攪碎空氣,化作層層波紋的刹那,漫天的星光,轟然而下,將其籠罩其間。
霎時間,仿佛鬥轉星移,換卻了乾坤,清冷的星輝中,一個為星辰所鍾愛的仙子,若在林中漫步,悠然而至。
場中,六個元嬰真人,頓成以一敵一之勢,表麵上看來,不過勢均力敵,可是天屍真人他們一方的三人,卻同時猛地心中一沉,漸生絕望之感。
醉死道人,穩壓鐵背穿山甲不止一籌,如若不然,也不會一路上將其追得上天入地,生生從他的手中搶走了自然泉水;
星瀾仙子,偌大的名聲,在十萬大山中行走的元嬰真人,如何不曉得她的實力,即便是不勝,要想將夜風蝙蝠纏住,也非難事;
更要命的,卻是在天屍真人這一方。
太陽金焰,破盡陰霾,若是天屍真人沒有將天屍與自身煉化做一體,與之對陣固然也會稍稍吃虧,卻不致命。
現在就不同了,人是人,亦是煉屍,可說被太陽金焰給克盡了,想要在他的手中取勝,難於登天。
無論是醉死道人還是張凡,他們兩人之中隻要有一人率先結束戰鬥,一支援,另外兩人,怕是連奪路而逃都成問題,讓他們如何不心生絕望。
這還是他們不知道血沉真人是怎麼死的?要是被他們知曉張凡身懷三上法印——破邪印,怕是連打都不用打,直接逃命去休。
不過片刻,天屍真人就明白了這一點,同時無邊的悔意從心底深處泛起,將他整個人淹沒其間。
他天屍真人一生,有低穀有巔峰,有為人輕賤的屈辱,亦有縱橫天下的恣意,可在這一刻,剩下的卻是從未有過的強烈悔意。
從沒有哪一刻,他那麼迫切地希望時光能倒流,哪怕隻有一息,讓他能不抱任何的幻想,掉頭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