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二十年,倏忽已過半。
十年時的一戰,三州半百之數的元嬰真人卷入其中,還有萬妖祖庭高手,屍棄教餘孽,甚至還有數之不清的虎視眈眈者,可謂驚世一戰,結果出時,天下皆驚。
法相宗東華真人,走上了前台,展露了威壓天下的恐怖實力;
秦州戰敗雍、涼兩州,開始了漫長的吞並與消化。
此後的十年,是喧囂混亂的十年,也是平靜祥和的十年。
當日天瀚草原一戰,本不當如此輕鬆的,畢竟對方有兩州之力,即便是能勝,也是曠日持久的慘勝。
這也是周圍諸勢力耐著性子,不曾先行發動的原因,正是想讓他們兩敗俱傷。
結果卻是出人意料。
先有神宵宗宣布退出三州之戰,斷雍、涼兩州一臂,再有燭九霄突然出現在天瀚草原上,多一個九州最頂級高手,勝負的天平徹底地傾斜了。
摧枯拉朽一般,十日戰罷,雍、涼兩州真人,或死或逃,再不成氣候。
在結果出來,秦州真人多數返回宗門之後,法相宗、幻魔道、禦靈宗,三宗結丹宗師,率門下弟子蜂擁而出,如潮水般湧入雍涼,開始了長達十年的戰果消化。
這十年間,固然兩州戰火頻燃,反抗與廝殺從來沒有停止過,可在元嬰真人的眼中,卻是大局早定,這一切不過是小打小鬧,更多的是為了培養下一代的弟子。
誰也不知道的是,在燭九霄等人回到法相宗坐鎮之後,剛剛威風八麵,滅殺近十元嬰真人的東華真人,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連雲山脈地界。
……
法相宗內,傳承殿中,燭九霄與鳳九嶺,盤膝而坐,正對麵處,便是剛大展過威風的周天星辰圖。
“鳳老怪,你說張師弟那麼急著去打落水狗作甚?”
“橫豎不過甕中之鱉罷了,何必多費力氣呢?”
燭九霄頗有點迷惑不解地問道。
“你問我?我問誰去?”
鳳九嶺半點麵子不給,沒好氣地說道:“興許是為了弄點好東西吧,漏網的那幾個可都不是等閑之輩,身上多少都有點絕活在。”
“東華年紀尚小,藝多不壓身,隨他去吧。”
到得頭來,鳳九嶺還是按著自己的理解說道。
“哼,拿著周天星辰圖,天下之大,有幾人能是他的對手?何苦來哉?!”
燭九霄搖了搖頭,不怎麼相信這個說法。
“管他的,能替老夫多看幾天家就好,其他的無所謂。”
想到這次在天瀚草原上的爽利,燭九霄頓時管不得那麼許多了,美滋滋地想著,下次什麼時候還能有此機會。
可憐他威壓天下數百年,卻罕有這樣自由的日子,雖然不過幾天,也足夠他回味無窮了。
……
傳承殿中,二老私語之時,張凡已然身在萬裏之外,踏入了涼州地界。
秦州真人多數撤回,卻還有少數幾人,分別坐鎮雍涼。
一來是為了替門下弟子壓陣,要是有個什麼紮手的,也能出手壓下,不至於出現問題;
二來,則是為了那幾個漏網之魚。
能從天瀚草原一戰中脫身出來的,哪個不是驚才絕豔的一代高手,雖然不是僅剩元嬰就是身受重傷,但也不是門下結丹修士所能對付得了的。
正因為有這些人在,燭九霄才以甕中之鱉來形容那幾人,想從天羅地網中逃離涼州,談何容易!
多日後,張凡的身影,不為人注意地出現在了一個小城鎮中。
此時正是傍晚時分,街上匆匆而過者,多為回家飽餐,慰藉一日辛勞者。惟有一處,熙熙攘攘,張燈結彩,似有喜事。
正是城中大戶,號為半城的林家公子滿月之宴,四分賓客,不需熟識,不用賀禮,隻要道聲恭喜,便可入得流水席麵,美餐一頓。
誰人也不曾注意到,賓客之中,一個青衣客神不知鬼不覺地混入,入得一偏僻席位,也不吃喝,更不與人寒暄,隻是饒有興致地看著上首處。
那裏一個老者,身著華服,須發斑白而修剪得當,不怒自威又一團和氣,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物。
此時他正喜笑顏開地招呼侍女將今天剛剛滿月的小公子抱了出來,與眾人見麵。
老者乃是這林府之主,也是城鎮中的第一富豪,若說有什麼不足的,就是人逾五十而無子嗣,多半初生既為夭折,多少年來,這還是第一個到了滿月時猶自健健康康的孩子,由不得他不欣喜若狂。
不過片刻孩子被抱了出來,骨碌碌轉著黑漆漆地眼珠子,四下打量著,似是頗為好奇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