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師弟,別來無恙乎?”
青衣人怔了原地,臉上神色變幻,冷酷與肅殺褪去,好像時光倒流,回到百多年前,在法相宗坊市之外,這個人仿佛也曾經說過同樣的話來。
“張師兄,別來無恙!”
青衣人的口中,莫名地有些苦澀。
——韓偓!
這個青衣人,就是當年以資質太差,不為法相宗所看重,跪地山門外苦苦懇求,方才得以入門的韓偓。
秦州大戰的揭幕,地下白骨城一係入侵的時候,已然是築基修士的韓偓與張凡一晤後,遠別秦州,奔赴海外,百餘年過去了,他一直以為已經將當年的一切忘卻,可當張凡真切地出現在他的麵前時,過往的一切,如潮水般湧來。
眼看這個人,曾經人讓他無比的戒懼與欣羨,少年時,是那麼的高不可攀,與韜光養晦,低調沉默的自己相比,是那麼的光輝奪目。
沒有人知道,張凡在韓偓的眼中,其實是夢魘般的存在。
百餘年無數機緣,韓偓曾以為若有緣再見,他即便不曾跨越昔日的高山,至少也可與其平視。
然而這一幕真的出現的時候,他卻發現自己錯得厲害!
雙方的差距,不僅僅沒有被拉近,反而越拉越遠,更加高不可攀。
韓偓心中的苦澀,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張凡自身且不提,甫一見麵,他就發現自己這麼多年來的努力與驕傲,竟然連對方的坐騎、靈獸,都不如!
這是何等的悲哀啊!
他不知道的是,在這一刻,張凡的心中也滿是感慨之情。
少年時,張凡就覺得韓偓與他十分的相像,一樣的資質不佳,一樣的在法相上擁有別人不可及的長處,甚至在心性上,也一樣契合這個殘酷的修仙界。
今日重逢,以他的修為,第一眼就看出韓偓已然站在了結丹的最巔峰,離元嬰大成,不過是一步之遙,一層膜的距離。
昔日人人漠視,視之如草芥的普通弟子,現在已達到了當年很多高高在上的核心弟子所仰望的境界。
破繭成蝶!
當然對張凡來說,韓偓別說是結丹巔峰,哪怕是真的元嬰大成,也不會放在他的眼中,不過偶有所感罷了。
恰在此時,那數十件法寶呼嘯著破空而來,撕裂了漫天的空氣,發出“嗚嗚嗚”的淒厲聲音。
張凡甚至無心去看那到底是一些什麼法寶,隻是略一皺眉,厲色道:“呱噪!”
話音剛落,伸手如同趕蒼蠅般地揮出,五色神光,豁然爆發,橫掃而過。
“刷!”
數十法寶,一刷而下,盡數不見。
縮手而回,衣袖翻卷,數十人影,驚叫著被狂風攝入了無邊的黑暗當中。
全無還手之力!
“砰!”
張凡隨意地抖動了一下衣袖,一團血霧噴出,枯黃色的地麵上,一片鮮紅成扇形蔓延。
除卻那先前厲喝出聲,以“韓老魔”稱呼韓偓,一看就是領頭人的老者之外,其餘人等,渾渾噩噩中盡沒。
那老者,也不過晚上那麼一小會罷了。
從頭到尾,張凡的目光都不曾望向這些人等,始終盯視在韓偓這個巧遇的故人身上,隻是一隻手掌,緩緩按向了那個老者的頭顱。
指掌之間的黑光,韓偓或許看不真切,那個滿臉驚駭與不敢置信之色的老者,卻是一清二楚。
雖然不清楚張凡想做什麼,但是從心底處冒出的徹骨冰寒,還是讓這個老者第一時間驚叫出聲:
“前輩饒命啊!”
駭然欲絕之下,他的聲音都顯得尖利而走調,說不出的刺耳,自身卻是渾然不覺。
張凡聽而不聞,手掌沉凝地按在了老者的頭頂上,霎時間,黑光大作,搜魂!
稍頃,他收回了手掌,黃衣老者軟軟倒地,所有的生機消散,最後的抽搐,不過是身體的本能,旋即停止。
搜魂大法之後,張凡的臉色就有點不對了,望向韓偓的目光中,閃過一抹驚詫之色。
旁觀到現在,韓偓臉上的肌肉抽搐個不停,眼看著將其追殺得上天入地的黃衣修士們,在張凡的手中如同碾死螻蟻般輕而易舉地全軍覆沒,若說沒點反應,那完全是笑話。
沒有大驚失色,已經是他城府夠深了。
“搜魂大法?”
韓偓強行平靜了一下,掃了一眼那個已經死透了的黃衣老者,試探地問道。
張凡微笑點頭,望向他的目光還是那麼古怪。
“嘶~”
韓偓倒吸了一口涼氣,像他這樣獨行天下的散修,最能理解搜魂大法的恐怖,眼中的欣羨之色是怎麼也掩不住的。
“韓師弟,這是怎麼回事?”
張凡臉上似笑非笑,環顧了一周問道。
韓偓自然知道他想知道什麼,苦笑著說道:“無妄之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