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可是伏魔神君當麵?”
提起這個名號,即便是以今時今日之張凡,也不由得肅然起敬。
這敬意非由實力生,而是其為人,在這殘酷的修仙界中可說是罕見至極,古今唯一。
伏魔神君,以伏魔為號,當真是伏盡天下邪魔,在上古之時,不知有多少魔道、妖王,因倒行逆施,隕落其手。
偏偏這伏魔神君處事極公極正,心中正邪道魔,並非以一己好惡決定。據說他極厭惡長風真君為人,但多年來從未與其作對,甚至在一些場合上,還站在長風一方。
畢竟,在很多時候,長風真君等人代表的是人族修仙的利益。
“什麼伏魔神君,老叫花子生來就是乞丐 ,現在還是,從來不是什麼神君邪君的,東皇莫要玩笑。”
老叫花子擺了擺手,眼饞地看著桌麵上都菜肴,終究還是忍不住饞蟲,拾起筷子又是一陣風卷殘雲,片刻後,桌麵上已是杯盤狼藉,連湯湯水水都剩不了多少了。
到了這個時候,老叫花子方才滿足地拍了拍肚子,抬起頭來不好意思地說道:“讓道友見笑了,老叫花子一生別無嗜好,就是少時餓得狠了,養成個好美食佳肴的毛病,控製不住自家嘴巴,慚愧慚愧。”
“神君客氣了,好那口腹之欲,總好過逞凶凡俗,高高在上,視人命為草芥。”張凡微微一笑,示意無妨。
“著啊!東皇果是我輩中人,老叫花子倒是沒看錯人,自從聽聞道友所發的大宏願後,老叫花子就心生仰慕,這才討得這個差使,代表我人族靈仙,與道友會上一會。”
伏魔神君一把拍在桌麵上,滿臉盡是欣賞之色。
他此來,一為見識張凡手段,這點在那妖尊出手之後,已經沒有再看的必要了;二來則是一試其品性,大願歸大願,實力雖實力,性情如何,終究要看過才知道。
聽他這麼一說,,張凡忽然心中一動,若有所指地問道:“敢問神君,原本我人族靈仙是何人前來?”
“這個……”
還不等老叫花子回答,張凡便笑著接道:“可是那明靈子?”說著,他目光灼灼,直視伏魔神君。
伏魔神君終究正人,做不得那偽詐事情,到頭來還是點了點頭, 算是承認了確有其事。
“有意思。”
張凡搖頭失笑,取過杯盞,自斟自飲。這樣一來,這伏魔神君的到來也就不足為奇了,他這是怕明靈子因長風真君之事,與張凡直接鬧翻,弄出不可收拾的局麵來。
可說是為大局計,這伏魔神君才會搶下這差事,與張凡見上一麵。
張凡笑了笑,也就將此事放下,人族靈仙如何,他又何嚐放在心上?當日對那長風真君他能毫不容情,換做他人,也是一般。
“說到此事,老叫花子倒有一事詢問。”伏魔神君忽然正色說道。
“神君請明言,張某洗耳恭聽。”
“若是時光倒轉,明我靈仙界局勢,對長風真君東皇是否還會下此辣手?
若是往事重演,再有類似事情,東皇決斷會否變化?”
問出這話時,伏魔神君略微挺起身子,眼中有希翼之色。
張凡自然知曉他想聽的是什麼,然而大道上前行者,豈能蒙昧本心,屈心而為?他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斬釘截鐵地說道:
“會!”
“縱使重來百遍,哪怕長風迄今未死,張某都會誅殺其於誅仙劍陣下,絕無改變!”
張凡子字字句句聲聲,皆似擲之於地,鏗然有聲,無半點轉圜的餘地。
“不會!”
“若有人以劍相向,迎之者隻能為劍!”
“張某行事,直指本心,若我人族力量不足,張某自當力挽狂瀾,可要張某屈心避讓,卻是絕無可能!”
……
一個“會”,一個“不會”,兩個“絕無”,出張凡之口,入伏魔神君之耳,讓後者的希翼頓時如風中燭火,終至熄滅。
“罷了!”
伏魔神君搖了搖頭,悵然道:“老叫花子就知道,吾輩中人,能行到這一步的,哪一個不是心誌堅定,不為外物他人所動,一言而改心易行,是老叫花子我妄想了。”
“當年我沒能說服長風真君,今朝我又豈能改變東皇心意?”
老叫花子的臉上,唯有苦笑留存。
“老叫花子我生來不知父母,為乞丐養大,吃百家飯為生,後修仙道,也是機緣巧合,數萬年來本心不易,惟願天下人安康幸福,希望我人族昌盛繁榮。”
“如此,則善心人愈多,如老叫花子般得救者愈多,善莫大焉。”
聽著伏魔神君有感而發,張凡一時沉默,他能感受到伏魔神君的道,無非是一個“善”,一個“正”罷了。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造就了一代蓋世強者,張凡心實敬之,卻沒打算如他一般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