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可有我法相宗前輩鮮血?”
張凡一聲大喝,新生的東皇宮中狂風頓止,繼而百倍呼嘯,似是齊聲質問。
玄天、玄宗、玄應,他們三人互視了一眼,神色皆是一黯,麵有難色,開了開口,終究沒有說出話來。
一旁,紫府四老中唯一不曾被張凡點名喝問的玄心老人心中歎息:“終於還是來了。”
往前追溯到七八日前,玄心浮島上張凡離別前所問的話,就讓玄心老人對這一日這一幕早有了準備。
這種不詳的預感,在張凡顯露出無上威能,先敗燭龍等妖神,再滅殺九嬰窮奇之後,攀升到了頂峰。
一個人想要做什麼,他的觀感好惡是否為別人重視,不在於他是否有道理,而在於其實力是否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
張凡此時的恐怖勢力,對紫府四老來說就是“一覽眾山小”,他的觀感決定也就顯得分外的有分量。
這分量,壓得玄天等人幾欲窒息,玄心老人也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踏出一步,開口說道:“張道友,你知道的,法相宗諸位道友他們最後都會……”
“都會化作妖神是嗎?”張凡神色沉凝,打斷道。
“……”玄心老人咬了咬牙,道:“是的。”
“那又如何?”張凡哂然一笑,“張某自是知曉,爾等所為,乃是未雨綢繆,為了爾等使命,因為仙人壓迫……”
“可是,那又如何?”
張凡淡淡地笑著,所說出的話聽在紫府四老的耳中卻如一盆冰水在寒冬臘月當頭澆下,頓時周身寒徹。
“張某身為法相宗後輩,前輩所為,自有張某來了結,九嬰、窮奇等妖神下場,爾等也都看在了眼中。”
“然而……”
張凡的聲音驀然轉厲,一字一句仿佛是從牙齒縫中迸出,從極北冰霜間吹出,冰封整個天地般的森寒:“是誰給你們的資格,手染我法相宗前輩鮮血,在他們尤為人時加以滅殺?”
“要是張某實力不足,或是所遇的第一人不是玄心老人而是玄天你們幾個,那我等豈不是還要先做過一場,讓一眾妖神看個虛實?”
張凡這一句一針見血,說到底不是他實力夠強大,哪怕是他擁有對付法相宗七十二大聖所化妖神的辦法,也早在與妖神當麵之前就要隕落在這些紫府後裔的手中。
他幾可想象到,曆代法相宗化神道君在那籠罩宗門的陰霾壓抑下,在庇護宗門數千年後,毅然決然地踏上了尋找、解救前輩七十二大聖的路途。他們好不容易尋到了東涯日出穀中,多數甚至都還沒見到妖神,就隕落在同為人類的紫府後裔強者的手中。
以法相宗獨門法相神通的強悍,怕是這些紫府傳人還用了某些不光彩的手段。在這個妖神橫行,在親眼見得紫府眾人對抗妖神的一幕後,那些法相宗化神道君還能保持警惕,不為其所算的幾率怕是很小很小。
“你們的所作所為,沒有大錯。”
張凡的心中悲憤,然而說出的話卻突然轉了一個方向,讓本來絕望的紫府四老神色一動,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過張某今日,也不是與你們論對錯來的。”
張凡神色不動,望著茫然不解的紫府四老說道:“對也好,錯也罷,張某隻是為他們討一個公道。”
“張某身為法相宗弟子,承宗門前輩蔭澤,方有今日,爾等既染宗門前輩鮮血,那就……”張凡淡淡地說著,吐出的話卻如冰刀,砍入了紫府四老的胸膛中,“以血來償。”
“玄天,玄宗,玄應,你們三個,自己了斷吧!”
張凡一揮手,好像說的是請客吃飯般的輕鬆愜意,話語裏的意思卻是讓三個紫府一脈的強者自裁,冰冷而無情。
“哈哈哈~~”
沉默了一下,玄天老人忽然狂笑出聲,悲憤中帶著解脫,“好,好一個自己了斷,老夫無話可說,我紫府一脈生來背負使命不能不為,既染鮮血,自當以血來償,終究是力不如人,有何可說?”
“是非對此,又有何異?”
“不過,東皇你要老夫的性命,還請自己來取……”
玄天老人的話還沒說完,一身氣息攀升而起,臻至巔峰,體內世界浮島再次浮現,轟隆隆而震動,仿佛隨時可能呼嘯而出,做決死一擊。
正在這個時候,他到口的話又被狂風堵了回去,眼前張凡負手而立的身影不見,代之的是一片大陸,有山川流水阡陌縱橫,有紫府石碑鎮壓八極……
——紫府州!
或者說,東皇境!
張凡以紫府州獨有世界為本的元神憑依一出,玄天、玄宗、玄應三人準備拚死一擊而浮現出來的浮島盡數被壓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