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1 / 3)

“朗利,今天我又看見你老婆了?”一個沒戴帽子的光頭警察大聲朝他的同伴嚷嚷:“真的,和那個小白臉一起,又摟又抱的,讓人看著就不爽,要不要幫你擺平他?”朗利沒有理他,繼續低著頭寫他的報告,隻是臉上漲得通紅。光頭警察見他這個樣子,得意得笑起來,仿佛遇到什麼特別開心的事情一樣,這個時候關在監獄裏的其他犯人也跟著哈哈大笑——即使是關在監獄裏,他們也不願意放過任何一個可以嘲弄別人的機會。

林木冷眼旁觀,這已經是今天晚上第三個對朗利說這些話的人了,那個叫朗利的警察年紀輕輕,二十多歲,樣子斯斯文文的,一個晚上都坐在桌子前不停的寫著什麼東西。這裏的人總是喜歡拿些敏感的語言來刺激朗利,以此來給枯燥的生活增加些小樂子,而每當遇到這種情況,朗利總是以沉默來應對,仿佛魯迅小說裏被人打折了腿的孔乙己。

林木沒有跟著他們一起笑,隻是站在監房的鐵欄杆前靜觀事態的發展,他覺得這個叫朗利的年輕警察很可憐,在哪些油腔滑調的老警察麵前,朗利靦腆得像自己那隻大白熊狗。

“笑什麼笑什麼?給我靠邊去。”那個號稱要替朗利出頭的光頭警察見犯人都在笑,很不高興,拿起警棒挨個房間依次敲過去。他並不是怕朗利覺得尷尬,隻是不想讓這些“低賤”的人分享自己的快樂。

那些趴在鐵柵欄上看熱鬧的人見有個黑麵神走來,都嚇得身子一縮,躲到一邊去了,有熱鬧湊自然好,卻沒必要為此給自己找些不必要的麻煩。

光頭警察用警棍將鐵欄敲得叮當響:“鬧什麼鬧什麼,誰要是再幹出聲,今天晚上就別睡覺了,出去給我好好放鬆放鬆筋骨。”監房裏所有人都離鐵欄杆遠遠的,光頭警察敲了半天,一個人也沒敲到,心裏十分不爽,一扭頭,看見林木正傻乎乎站在鐵柵欄前麵,一動不動。光頭警察立即大步走過去,一棍子擊落,敲在鐵條上“咚”的一聲巨響,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要不是林木動作快及時收手,恐怕手指頭都要被他打碎了。

“你,叫什麼名字?”光頭警察指著林木大聲喝問,他見過很多囚犯,但見到自己居然不躲的人還是第一次遇到。

“林木。”林木回答道。

“什麼?nin……mum….?”對方鸚鵡學舌般照著林木的口型努力攪動自己的舌頭,卻怎麼也學不像,一擺頭說:“真是個怪名字,聽名字你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你是怎麼被抓進來的?是輸了球鬧事,還是喝多了酒打架?”光頭警察怎麼看林木都不像是個大奸大惡之人,估計充其量也就是個地痞流氓小混混一類的角色,這種人是當地的特產,經常在周末一場足球比賽後,就能抓到好幾個因為自己喜歡的球隊輸了球而鬧事的人。

“我也不太清楚,你們說我襲警。”林木兩手一攤,臉上一幅無可奈何的表情:“又或者,說我綁架和殺人,具體要問你們才知道。”

林木說得輕描淡寫,卻把對方著實嚇了一大跳,這個小地方幾十年沒出過什麼大亂子了,治安雖不能說好,但都是些偷雞摸狗,雞鳴狗盜之輩,林木這一來又是綁架又是殺人的,到底是誰請來的瘟神阿?

“他是那個中國人案子裏的,說是保鏢,其實誰知道是不是,中國人說不認識他,局長吩咐先把他關起來。”朗利剛好紀錄到林木的資料,聽見有人問,隨口就回答上來。

“哦,原來是這樣。”光頭警察點點頭,走開了。說起“中國人”,這可是兩天來警察局裏議論最多的話題,這個中國人一到警局便一擲千金,大把灑錢,幾乎成了所有警察們眼中的善財老童子,不少平時家庭經濟條件並不太寬裕的警察都把買車買房的希望寄托在那個中國人身上了。聽郎利這麼說,光頭警察狠狠瞪了林木一眼走開了,他沒必要在這個敏感的時候給這個案子添點亂,打算放林木一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