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我們都格外興奮,分開了三年,可是彼此依然熟悉,沒有一點陌生的感覺,仿佛我們已經這樣在夢裏互相擁抱了很久。在接近天堂的那一刻,我聽見胤禎在我耳邊低沉地說:“瑞雪,我好想你。”
我忍了三年的眼淚終於決堤,趴在他的胸前泣不成聲。
胤禎一下一下地吻我的臉,輕聲安慰道:“別哭,我這不是回來了麼?我們再也不分開了,再也不會。”
我含著淚看他,這三年他瘦了許多,長期奔波在青藏高原,他的臉也生出了不少紅血絲,但目光炯炯有神,比三年前幹練、成熟多了。
有一件事,已經在我的心裏擱了許多年,在這個時候,我想,我是應該問了。“胤禎,有件事兒……我想問你,你要跟我說實話。”我想著,就開了口。
他挑眉看我,笑著道:“我幾時瞞過你?”
我微笑著搖頭,想了想,就道:“胤禎……你想做太子的,對麼?”
他正在繞我的發絲的手突然就一頓,半晌,才道:“我不願瞞你,是。”
我聽著他的話,就在心裏歎了口氣,其實這是早就知道的事實,我隻是不甘心,想聽見他親口的承認,否則我下不了決心。“如果……我是說如果,你最終沒有成功呢?”
他聽著我說,狐疑地看了我好一陣子,突然輕笑出聲,道:“不到最後那一刻,誰都不知道結果,當竭盡全力。”他說罷,沉默了半晌,才又幽幽地道:“八哥和九哥的希望,都在我的身上。”
“那我和八哥、九哥相比,哪個對你比較重要?”我看著他問。
他聽了我的問題,就輕輕一笑,把我摟入懷中,道:“你是我的妻子,八哥九哥是我的手足兄弟,對我而言,都是最重要的人。”
“如果隻能選一個呢?”我不依不饒。
他低頭看了我一眼,就笑著道:“自然是你。”
“若……你選了我,八哥、九哥或許會……會死呢?”我想了很久,終是問出了最想問的。
他聽了我問,卻不回答,隻微微一笑,把我往懷裏緊了緊,道:“竟想些傻問題,我們都不會死,我答應過你,要好好的,所以我們都要好好地活著。”他說罷,又看了我許久,就狐疑地道:“你今兒怎麼了?怎麼竟問這些奇怪的問題?”
我在他懷裏,微微搖頭,胤禎啊……我要怎麼對你開口呢?我該怎麼開口呢?
正在發呆的時候,他溫和而堅決的聲音幽幽地傳入我的耳中,“瑞雪,不要擔心,若是真的有那麼一天,我一定會盡我最大的能力保全你和孩子,一定會。”
我聽著他的話,一行淚就從眼裏滑落。我相信,若是真的有什麼危險,胤禎絕對會犧牲自己保全我和孩子,可我呢?我總是說著我愛他,可是我卻一直因為害怕改變了曆史,自己會消失,而把所有的東西都放在心裏,守口如瓶。
安雪啊安雪,你還記得你叫安雪麼?你怎麼能這麼自私?
半年的時間過得就想流水一樣快,日子轉眼就到了康熙六十一年三月。
這個春天來得似乎特別早,才三月初,禦花園的花兒就全部開了,姹紫嫣紅,很是漂亮。我又動起了禦花園的花兒的腦筋,興衝衝地拉上小月就進了宮。
正在永和宮裏陪著德妃娘娘話家常時,就見蘭嬤嬤一臉憂色地進了屋子,朝我和德妃娘娘福了福,道:“娘娘,福晉,奴婢聽說……皇上今兒早朝下了旨,讓十四阿哥再次返回軍中,坐鎮甘州。”
德妃娘娘一聽,笑容就僵在臉上,喃喃地道:“不是說準噶爾正在乞和麼?怎麼還要回去呢?”她說著,就紅了眼眶,拿起帕子印著眼角的淚。
我並不意外,隻牽起了德妃娘娘的手,微笑著安慰道:“額娘不要擔心,皇阿瑪知道胤禎的抱負和才幹,定是想讓他好好幹一番事業的。”
蘭嬤嬤聽了我說,也忙在一旁附和道:“是啊,主子,福晉說的對啊,外邊兒都在說,皇上是想讓咱們的十四阿哥建功立業,好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