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她有十成的把握,衛子越還是難免憂心忡忡。
“就這一次。”上前握住衛子越的手,蘇雪瀾難得地服軟,“這是最後一次,我向你保證,隻要弄清楚父親的事,我以後再不會孤身涉險。”
衛子越閉上了眼,對於不可知的未來,任何人都難免心存疑慮,任何人都希望心愛之人能夠平平安安地呆在自己身邊,隻是他也知道,縱然他有一千種法子,可以帶蘇雪瀾離開,但若是蘇雪瀾解不開心中的結,隻怕也不會快樂的。
更何況,她是蘇家軍的統帥。
僅僅隻是這一條,便足以讓她為蘇家軍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而深愛她的他,也隻能“娶妻隨妻”了。
“那麼今夜,是否可以陪我?”
“好啊。”蘇雪瀾燦然一笑,“許久不曾械戰了,今夜或可放手一搏。”
“正有此意。”衛子越雙眼大亮,兩人便在桌邊坐了下來,將一方木桌當作是戰場,隨意取了些器械,便開始對戰起來。
數個回合後,看著桌上的殘局,衛子越滿臉苦笑:“瀾兒,你還是如從前一般淩厲,子越甘拜下風。”
他話未說完,卻見蘇雪瀾雙眼發直,定定地看著一個地方,他也隨即轉頭看去,卻見那蘇雪瀾麵前用棋子砌成的城牆,不知何時竟塌了一角。
“我知道了。”
蘇雪瀾忽然慢慢地站起身來,渾身散發出一股冷冽的殺氣。
衛子越臉色也是一變:“瀾兒?”
但是他話未說完,蘇雪瀾已經一個箭步衝了出去,等衛子越追到門邊時,隻看見一片漆黑深邃的夜空,而蘇雪瀾已經蹤跡全無。
“出什麼事了?”聽到聲音,鍛師兄急匆匆地奔了過來,卻隻看見衛子越呆呆一人站在房裏,滿臉的錯愕,不由得有些奇怪地道。
“我不知道。”衛子越搖頭,目光轉向桌麵,死死地盯著那個豁口,“剛剛我明明在和瀾兒對戰,可是她突然就跑了出去。”
乍然聽他這般說,鍛師兄也有些好奇,然後移步走到桌邊,仔細地看了看,眉頭也挑了起來:“你看這局勢,是不是和宣陽城有些像?”
“什麼?”衛子越這才意識到問題,定睛細看,果然覺得他和蘇雪瀾之前那一戰,確實像極了宣陽城下蘇家軍與炎軍的對壘。
“難道瀾兒瞧出了什麼,所以這才轉頭跑開?”
“可是此刻夜深人寂,她能去哪裏?”衛子越整顆心都懸了起來,立即跳起,“我要去尋她!”
“我與你同去!”鍛師兄不假思索地道,兩人聯袂,急匆匆出了房間,剛到客棧門口,卻見蘇雪瀾一聲不響地走了回來。
“瀾兒!”衛子越顧不得其他,上前一把將她拉住,呼吸急促地道,“你,你——”
他一時情急不能成言,略一定神,卻見蘇雪瀾神情鎮定,雙眸沉靜如水,後麵的話竟然沒能說出口。
“回客棧。”鍛師兄壓低聲音說了一句,隨即領著兩人再次回到客棧裏。
進得房內,鍛師兄點燃桌上的蠟燭,微弱的火光亮起,兩個男人看著蘇雪瀾,一時都沒有作聲。
“我想到了。”
蘇雪瀾接下來說的話,卻和他們所意料的相差無幾。
鍛師兄與衛子越對視了一眼,非常有耐心地繼續聽下去。
“蘇家軍出了內奸。”蘇雪瀾不假思索地道,“宣陽城的防禦是我親自布置的,縱然炎國大軍戰力強悍,短時間內也絕對無法攻破,可是那日……”
她沒有把話說完,而是臉色瞬間慘白。
察覺到她情緒變化,衛子越立即走到她身邊,輕輕握住她的手。
蘇雪瀾雙眼眯了起來,渾身上下散發出冷冽的氣息:“那一天的情況太複雜,很多事情我都沒有來得及弄清楚,但是我肯定,那個內奸沒有死,所以,我一定要將他找出來,碎屍萬段。”
客棧之中一陣沉默,衛子越和鍛師兄一時都沒有開口,很顯然,蘇雪瀾的話讓他們微覺意外。
“那——”
“計劃照舊。”蘇雪瀾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明日一早,我就會設法混入西羅國的進貢隊伍,至於那個內奸……我相信,一旦當他得知我還活著的消息,定然會自己躥出來的。”
鍛師兄與衛子越深以為然。
三人一同計議了大半宿,直到黎明時分,幾聲雞啼從窗外傳來,三人這才各整衣裝,準備行動。
臨出門時,衛子越再一次拉住了蘇雪瀾,滿臉的眷眷不舍:“瀾兒……”
“我不會有事的。”蘇雪瀾定定地看著他,“你相信我,絕不會做任何沒把握的事。”
衛子越劍眉深鎖,他自然相信她的能力,正因為如此,卻讓自己顯得更加無能,他多麼希望自己能夠保護她,讓她不再受任何的磨難與傷害,可是……
隻是一轉念,衛子越的神情複又變得堅定——他已經有了決斷,這一次,無論是刀山火海,他也會站在她的身邊,和她麵對所有的一切,絕對不會再讓宣陽城那樣的慘劇,再次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