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孔明燈
“呐,繼續等我吧。”
有人是這麼跟他說的,耀眼的白光吞沒了一切,仿佛要吞噬掉靈魂的灼燒的疼痛蔓延的覆蓋整個身體。
他已經死了,已經死去幾百年,又怎麼還會有疼痛的感覺?
隻是有一個人的聲音太清楚,伴隨著那份疼痛一點點刻進靈魂裏。花開院秀元想要伸手,他想要挪動一些。
在觸手可及的白光之處,有一個他想要走近,走進到她身邊的人在那裏。
可是,卻無法動彈半分。
【繼續等我吧,秀元。】
【隻要你能夠忍耐住那痛苦折磨,我就一定啊……】
【一定啊,會用盡一切方法回到你身邊的呢。】
在那逆光之處,白光耀眼的遮擋了視網膜的辨別能力,隻能模糊看到她的笑容,於是變得無比相信,點頭答應說:
好。
我等你。
……
“不要亂動,阿佐!”
“可是袖羅姐姐,這個燈好漂亮!”阿佐打開麵前的盒子,小心翼翼的將裏麵那盞精致的孔明燈拿出來。捧在手裏的時候,一瞬間覺得熟悉,很喜歡很喜歡的感覺一點點盤踞在心頭。“姐姐,把它給阿佐好嘛?”
“胡鬧,這個東西——”
花開院柚羅想要嗬斥這般任性提出要求的妹妹,但是看到對方期待的表情忽然說不出來話了。十年前和羽衣狐的那所謂一戰裏,最後所有的妖魔都變成了笑話,秀元的那個式神……不,她覺得或許都無法稱之為那是屬於秀元的式神。
那估計是沒有那個陰陽師可以控製的存在吧,每一步的前進似乎都帶走了羽衣狐陣營之中妖怪所有的生命力,不容反抗,不容置喙。
她抬手將空氣扯開——就如同撕裂了幕布一樣,將眼前的景色豁然扯開一道口子。秀元說,那裏是地獄。
咆哮的惡意和寒冷就算是現在還記憶猶新,然後毀掉了一切。
花開院袖羅還記得那個時候她的笑容,那笑容太可怕,讓人有一種末日來臨的感覺。
【我說過我會看著羽衣狐將花開院家一點點逼到絕路。】
還記得她那個時候是這麼說的,對著秀元,指著一片廢墟的四周,指著死傷無數的陰陽師,而後頭也不回的轉身走進那火焰跳躍的地獄入口。
就沒有了之後。
“姐姐?”
“別鬧啦,這個東西不能給你的——”打斷那一次的記憶,花開院袖羅將裝裱著那隻宮燈的盒子蓋上,作勢要將其收起來,“它是會自己選擇的,他要跟隨的人。”
伸手摸過燈罩,冰涼的琉璃質感滑過指尖,花開院袖羅說:“它裏麵,是裝著幾代前,我們已給家主的靈魂的……”
“可是——”
阿佐鼓了鼓臉,嘟囔的說了一句,目光挪到燈上便不想移開。心裏有一股很奇怪的感覺在趨勢她去把這盞拿起來,想要觸碰到,想要拿到手裏。
那是,我最心愛的東西啊——
“我,可以讓他亮起來。”
心中念頭百轉千回,阿佐忽然扯住花開院袖羅要蓋上盒蓋的手,認真且信誓旦旦的說:“我能讓他亮起來,袖羅姐姐。”
……
【能夠聽到我的聲音麼。】
【能夠聽到嘛?】
阿佐看著手中的那盞燈一寸寸變得明亮,燈芯搖晃著帶出精致的光芒。好想不說話,就能夠感覺到那盞燈的情緒。
她伸手除過燈罩上描畫細致的花,而後看到一個人影慢慢變得清晰起來。白色的衣擺晃動,帶去空氣中的波紋,那個僅僅以一個透明的人影模樣出現的男子伸向阿佐的手堪堪停在她臉邊,沒有任何感覺的,隻是看上去貼著了掌心。
他眼中閃過太多慶幸,最終含笑喚她:“阿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