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麵來的人,會在浮靈塔原始山體最底層的“澤漠海之眼”中出現,在這之前要經曆很長一段時間的轉化變異過程,或者說是一次全新的孕育過程——即在被黑暗的海水世界禁錮的過程中,喪失一些東西,獲得一些東西,轉化為浮靈,最後在巴斯泰托之獄開始全新的人生。
墨綠衫卷發男就是巴斯泰托之獄-備案部-入檔司-納靈處的靈爵之一:薩嘉峰納靈爵。這段時間他原本離開了浮靈塔去外圍陸地上處理一些私人事件,基本處於半休假狀態,並且他算準了這個時間段絕不可能出現浮靈的預兆。
但事與願違,剛到陸地上逍遙了幾天,就接到另一位在浮靈塔的靈爵通知:納靈泉下麵,出現了從未見過的浮靈預兆。驚慌之下,他隻好又孤身駕船返回他的辦公基|地。從另一位靈爵派遣使所描述的浮靈預兆來看,這一次似乎是巴斯泰托之獄史上從未見過的預兆,這才令他——不,令所有人倍感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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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納靈泉需要一點時間,裏麵濃濃的黃霧有種強大的助力——如果靜止不動就會緩慢下沉,如果像遊泳一樣向上掙紮,就能返回石室。身處其中的人可以呼吸但無法睜眼,否則雙眼會感受到劇痛。期間經曆八次驟冷驟熱的溫度變化之後,就可以到達目的地——浮靈塔原始山體最深處的入口。
薩嘉峰納的雙腳接觸到納靈泉出口下方的石階,一半身體還在下垂的“井口”裏——和納靈泉的入口一樣,上麵仍有奇怪的雕刻,隻不過是倒置的而已。他熟練地彎腰讓身體徹底從裏麵出來,還沒來得及睜開結了層薄霜的眼睛,就被一旁同樣穿著墨綠色長袍的女人一把抓住:“您總算來了!我從來沒見過,真的!從來沒見過,不是預兆該出現的時間,絕對不是!太大了!檔案裏,和以前檔案裏全部的記載都不一樣!請主神賜福吧!真的太大了……”
這裏是另一間和納靈泉入口處一模一樣的石室,隻不過四周上下的石壁更為粗糙,空氣也比上麵悶熱了許多。薩嘉峰納一聽聲音,就知道是另一位靈爵:漠洛淇。他的左膀被漠洛淇死死抓住,能感覺到她因恐懼而失態的顫抖,仍在沒完沒了地以極快的語速,嘮叨著之前她的派遣使已向他詳細彙報過的內容。薩嘉峰納隻好用右手擦了擦雙眼,心裏暗自罵了一句:“這女人總這麼驚慌失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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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嘉峰納睜開眼,看見漠洛淇那張精心化妝後的大白臉。她擁有天然的蒼白膚色,令薩嘉峰納想不通的是,這種危急關頭她怎麼還能抽出時間,像平常一樣濃妝豔抹。他印象中這好像還是漠洛淇第一次瞪大了那雙永遠睜不開的小眼睛,邊向自己絮叨著,邊呆著一種想從他口中知道一些判斷或答案的焦慮、期盼。
漠洛淇身後站了幾名裝束相同而膚色各異的人,那是這兩位靈爵的私人侍者、納靈處的普通職員、以及那位先行返回的派遣使——他們都是統一的寶藍色長袍,隻有胸前不同顏色的貓爪形漱石胸針,彰顯他們的身份和級別。
其中一位侍者從另一位職員手裏的石盒中,取出一枚墨綠色的貓爪胸針,走上前來恭敬地別在薩嘉峰納的右胸上,並象征性地為他稍稍整理了下長袍。薩嘉峰納靈爵鄙夷側目,看了看被漠洛淇抓住的左臂,顯然平時舉止驕矜的漠洛淇,並沒有意識到自己過分慌張不安的言行。每當有重大事件發生時,漠洛淇總會把自己大腦中思考的過程,無限循環地在嘴上推理論證,與她一起工作最令人頭痛的也是這種“語言式的思考”。
以往的工作中,每逢薩嘉峰納點著煙,看著從隔壁辦公室來的漠洛淇為了征求他的意見,而開啟推理論證模式時,他就會出現一種錯覺:她的嘴變得越來越大,嘴角的那顆痣慢慢腫大膨脹,變成一個黑色的小人,然後越來越大,充滿整個房間,張牙舞爪地要把周圍的人拉入她那張鮮豔的嘴——當然,對薩嘉峰納的這種走神,漠洛淇從未覺察到過。
薩嘉峰納抖抖左肩,漠洛淇放開手在他一旁疾步隨行,他清了清嗓子,從十多級寬闊的石階上下來之後繼續向前走。漠洛淇原本以為他要說什麼,但他看隻是匆匆向前,於是剛要接著之前的驚歎繼續說下去,就被薩嘉峰納打斷:“請主神賜福吧!所有過去的經驗隻能作為參考,與常態事件相悖的變|態事件,也許會帶來毀滅,也許會帶來奇跡,請您先穩定情緒。”
一行人走到石廊的轉角處,兩位靈爵後麵跟隨的最後兩個侍者,對看了一眼,嘴角浮現克製的笑意。漠洛淇回頭時瞥見,倒也並不介意,經薩嘉峰納提醒,才讓自己過度緊張的肢體稍作放鬆,強行恢複到平時的典雅狀態,但臉上那團驚詫還是像耳朵上兩枚黑桃型漱石耳環的顫動一樣,透露出她心底的慌亂。
納靈泉下方的這間石室,通往一條開闊的石頭長廊,兩側都有閃耀金光的八角石光壁燈。走完第一段平地長廊左轉後,出現第二段階梯式石廊,斜向下走到盡頭再次左轉,是第三段平地石廊,它的盡頭就是浮靈塔原始山體內最後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