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闊的大廳帶著淡淡的涼意,略顯陳舊的紅木散發微微的木香。木質上印著素雅的花紋,嵌著幾顆墨綠鬆石。
青石牆壁上掛了幾幅發黃的字畫,黃花梨木桌上的青花瓷裏別了幾隻含苞的芍藥。
簡單素雅的裝飾顯示了此間主人的品味不凡,但喧鬧聲打破了原本的寧靜。
我們踏入大廳時,見裏麵坐滿了許多人。我向廳裏掃了一眼,竟發現了昨日大街上號稱‘扁鵲後人’的仙風道骨老人,他身後赫然站著那個略胖的漢子。見我看向他,他飛快地低垂了頭。
看到我們進來,大廳中不時有人轉過頭,隻一會兒便安靜起來。我暗暗地想:靜的風姿果真是折射人的。
我們在人群的注視下進入廳中,小斯將我們的座位安排到了最後一排。見此,人群中投過鄙視,了然,不屑的目光。
一個身著亞麻色的青年男子從走廊躍進大廳,他身邊緊緊地跟著十幾個護衛。他的頭發烏黑,英俊的麵龐上現出了幾分滄桑。他眼光如炬地掃向大廳,在看到靜時愣了幾秒,點了點頭又別過臉龐。
他徑直走到主位坐下,端起了桌上的雨前龍井抿了幾口,道:“今天能得各位神醫光臨魏府,是我魏某人的榮幸。”底下又是一片喧鬧的謙讓聲。
他示意了一下,開口:“魏家雖是洛陽小戶,但也容不得欺世盜名之徒。家父臥病在床一月有餘,在下發出公告遍尋天下名醫。若治愈家父者,賞黃金五千兩,並使其揚名四海之內。”
他拍了拍手,四個小斯抬出一個滿目瘡痍的女子。他淡淡道:“二十粒滴漏之內,能說出此女子症狀及治法者,入圍。”
各個小斯魚貫而出站在了那些人麵前,等待他們的答案,奇怪的是並沒人管我們。
當最後一粒滴漏落下,大廳中倏地帶離了一半人,剩下的一些人有些得意有些傲然地坐下。我發現那個仙風道骨的老人也在內,依舊是飄飄欲仙的姿態,他身後略胖的漢子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青年男子又示意了一下,門外抬進一個全身紫黑的老人。青年男子道:“半柱香時間,能說出此人所患病症及治法者,入圍。來人,為各位神醫備紙筆。”
話音剛落,剩餘的一群人一掃剛才輕鬆的神態,開始凝神地盯著全身紫黑的老人。過了一會兒,大多數已走到那老人身邊,細細地診斷起來。
半柱香時間一過,青年男子斟酌了各位神醫所寫。隻一會兒,大廳中隻留下十餘人。青年含笑地看了看十餘人,又示意小斯抬上一個精壯的漢子。乍看之下,他與常人無異。
青年男子緩緩道:“三個時辰,老規矩。”
這次氣氛更加凝重,我們靜靜地坐在下首觀看,靜的臉上始終帶著笑。
三個時辰一到,青年男子極為仔細地審查各位神醫所寫,越到最後,笑容漸少。他一揮手,準備如前幾次一般趕人。
那仙風道骨的老人突然開口:“他不是中毒,是中蠱了。”青年男子一愣,臉上隨即恢複了笑容。
大廳中由十餘人變成了隻餘仙風道骨的老神醫及他身邊略胖的漢子。對於這個結果,我有些意外。
老神醫並沒有說治法,而是走到那擔架上的漢子身邊。老神醫從略胖的漢子手中取過一個深藍色的布包,拿出幾根銀針。他開始凝神地拈起細長的銀針刺那漢子的穴位,大約半個時辰,老神醫開始思索起來。
他手指遊離於風池與天柱兩個穴位,遲遲定不下來。靜淡淡道:“風池。”老神醫看了看靜,手指又快又穩地向風池刺去。擔架上的漢子臉色忽地變得蒼白,他突地吐出一口黑血,黑血中竟含著一隻如蠶豆大小的飛蠅。
老神醫歎道:“即便如此,他也算廢了,下蠱的人可真狠啊。”青年男子臉色一變,但立即又和煦如春風。
青年男子向靜拱手道:“沒想到公子竟如此精通醫道。還請這位公子與老神醫一同留下來。為醫治家父盡一份力,在下一定傾力相報。”
青兒撇撇嘴:“你們家可真霸道,我們憑什麼留下來?”
一個黃色身影衝了進來,如旋風般的靠近了那個青年男子,是昨日那個縱馬的女孩。她扯了扯青年男子的衣袖,大吵道:“哥,你為什麼動我請的客人?”
青年男子不著痕跡地從少女手中抽出衣袖,皺眉道:“一個女孩子老是這麼粗魯怎麼行?他們不是好好地坐在那嗎,我還打算邀請他們到家裏做客。”
少女左右環視了一下,看到靜時眼睛一亮:“哥,要請公子到我家嗎?”
青兒嘟囔道:“還沒同意呢!”
青年男子極凝重地向靜行禮:“公子,救人一命,功德無量。家父受疾病折磨多日,還請公子看在我們兄妹一片孝心的份上,施手援助。”黃衣少女含情脈脈地盯著靜。
靜似乎永遠不會拒絕人,點頭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