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床上有些心緒不寧的,眼睛睜了又閉,閉了又睜。雞在窗外微微地鳴叫,居然天亮了,阿瑪依拉我出去,說是去見識一下苗寨風情。
她背上仍是背了個背簍,換了身藍布衣裳,洋溢著青春活力。初春時節,綠色蕩漾,山風習習,倒是難得的清涼。
到了山腰上,阿瑪依邊采藥,邊與我說話,我有些哭笑不得:“見識苗寨,怎麼倒來采藥了。”她有些嬌憨:“這采藥可是我們苗嶺人的必備之技。”她一邊麻利地將艾葉放進竹簍,我順手幫她采了些,她驚訝地看著我:“你也懂山草藥。”我模模糊糊道:“看過一些醫術。”其實是當初跟著靜時,學了不少醫理知識。
她羨慕道:“姐姐,你懂得可真多。”我搖搖頭:“隻是略微知道一些。”她語氣真誠:“我是真的很羨慕你們這些漢族女子,你們識字溫柔,唉!”我調笑道:“怎麼這麼一會兒,就多愁善感啦。”
她捶打我:“姐姐真壞。不過和你們一同來的白衣公子可真好看,不過感覺有些不像是塵世裏的,他是你的心上人嗎?”我答道:“你說靜嗎,嗯,他不是。”一般來說,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她一聽,立刻來了興趣:“那你能給我講講你的心上人嗎?”
我心中萬般情緒湧了出來:“他,他是我小時候認識的,我很喜歡他,他很好。”她笑得明媚:“那你說說和她小時候的事。”我捋了捋額前的頭發:“嗯,那時候我在一個小院子裏,他給我唱曲、送給我手鐲,後來後來,我們在一起了。”她狐疑地打量我:“你和他在一起了,那他在哪,不會是那個……”
我婉然一笑:“別胡說,他沒來。”我編了個謊言:“後來,我家裏出了變故,錢財散盡,沒有辦法,我隻能出來做生意。”她唏噓不已:“啊,姐姐對心上人可真好,我也要向你這樣。”我小心翼翼地問:“如果,我是說如果?我為了心上人,傷害了別人,你會不會原諒我?”阿瑪依撇撇嘴:“你怎麼會傷害別人呢,阿瑪依喜歡你,當然不會討厭你了。”我喃喃道:“但願吧。”
我們又說了一會話,草叢中有些異動,我抽出衣袖的匕首,大聲道:“誰?”阿瑪依在我背後茫然道:“怎麼了?”草叢中探出了腦袋,出來一個有些樸實的青年男子,他訥訥道:“阿瑪依,是我。”阿瑪依奇怪地問:“古納,你在這幹嘛?”古納磨磨蹭蹭:“我,我來采藥?”我心中好笑,這應該是暗戀阿瑪依的男子。阿瑪依哦了一聲,口中仍是天真爛漫:“那你慢慢采吧,我和姐姐先回去了。”
我們走出好遠,古納仍然悶悶地站在原地,凝視阿瑪依,他見我回頭,狼狽地別開頭。我試探地問阿瑪依:“你覺得古納怎麼樣?”阿瑪依笑道:“他和我一起長大的,傻裏傻氣的,不過對阿瑪依很好。”我繼續詢問:“那你喜歡他嗎?”阿瑪依甜甜一笑:“當然喜歡了。”我心裏存了些僥幸:或許,她喜歡上古納,那我們就不會傷害她了。
高台陽懶懶散散地倚在樹旁:“阿無,阿瑪依。”阿瑪依立刻高高興興地答應了,高台陽使了眼神讓我走開,我猶猶豫豫,阿瑪依向我道:“姐姐,你先回去吧,阿瑪依沒事的。”我心中惆悵不已,邁步離去。
路邊綠草萋萋,彌漫著春意。我走走停停,尋了個溪邊坐下,溪水還有些冰冰涼涼的,幾隻蝴蝶在草叢中打轉,綠柳陰陰。我撿了幾根柳條,就著一些野花,隨手編了起來。隻一會兒就成了一個花環。
我將它扔進溪裏,看著它在水麵上飄遠。回到寨子裏時,已經夕陽西下,我暗自嘲諷,真沒想到這麼快就過了一天。
高台陽早就等著我,他的語氣有絲少有的凝重:“阿無,為了夜,我們容不得半點的婦人之仁。”我忽地感到身心疲憊:“我知道,我有些累,先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