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鍾聲自撞擊後就響徹雲霄長久不曾散去。
宗內弟子皆神情肅立，這預示著，新一輪的宗門大比即將開始。
謝清生與謝榕林真的很忙，在這鍾聲敲響之後更甚。
可縱使這樣，他們仍然會抽出時間去照顧她。
沈明心醒來後就被安置在當歸樓中，已有七日。
當歸樓是古月宗極為重要的醫修據點。
除了受傷的天才能在此養病便是天賦異稟的醫修弟子在此修行，她是個例外。
醫修長老偶爾會讓弟子過來為患者診脈，查驗弟子所學，今日也是一樣。
“長老，我探不出來。”李含玉搖頭，望著沈明心有些靦腆。
長老頷首，安慰道：“無事。”
“勤加修行，來日定能得以突破。”
李含玉點點頭，默默不語。
沈明心目光轉向他，而後看向從他身後冒出來的小腦袋。
“沈沈，我又來啦！”李湘容彎唇，眼尾跟著笑意上挑。
她與胞弟李含玉長相極為相似，都很美，但美得不同。
李含玉是豔麗的漂亮。
但因尚年幼，他眉眼間仍帶幾分稚氣。加之性格靦腆，恰好中和容貌中過於豔麗之色，隱去幾分攻擊性。
緋紅發帶係於發間，少年郎眼尾頰邊皆如此緋紅。
而李湘容。
李湘容如貓，一雙眼靈動明媚，抬眼間顧盼生輝。
舉手投足慵懶而又高貴，很是吸引旁人視線。
沈明心盯著她看，李湘容湊上前。
對她孜孜不倦問道：“今天好沒好一點？還痛不痛？想不想吃甜的？前日給你帶的書卷喜歡嗎？你……”
許多禮物被塞到沈明心手中，又被棄之如敝履。
她什麼也不表達，什麼也不要。
良久，李湘容才停下動作。
望著沈明心，靜靜無言。
鍾聲再次敲響，穿透當歸樓。
李湘容沉默地起身，離去時腳步微頓，道：“這次的獎勵是萬靈丹，我給你贏回來。”
萬靈丹是極品靈丹，既可助修士突破瓶頸，又是救人續命之靈藥。
修真界常人一生不得見，古月宗卻將它作為這次宗門大比獲勝弟子的獎勵。
大比內天驕無數，唯有前五人可獲得獎勵。
李湘容如此自信，引得接引長老寬慰一笑。
閣間在她離去後又安靜下來。
風鈴與樹葉鳴聲被風遙遠帶來，沈明心闔眼一刻方才醒來。
拉回飄散的思緒，她目光望向門邊的李含玉。
他還沒走。
但兩人都沒有說話，沈明心是覺得很疲憊，身體與精神都極為疲倦。
她時常感覺自己一覺不應再醒，偏偏每次又因疼痛醒來。
謝榕林前幾日就因修行忙碌，準備宗門大比又要兼顧雲澤學府一事，未曾像從前那般看她看得緊。
...至少她醒時少見。
今日宗門大比，他理應不該再來。
可他還是來了。
李含玉抬眼看向來者，喚道：“謝師兄。”
謝榕林點頭微微示意，提醒他道：“含玉，你兄長出關了。”
李鳳鳴原是閉關半年，本來應該直到雲澤學府開啟之時才出關。
但因情況有變，他此時提前出關參與大比。
李含玉點點頭，又搖搖頭。
兄長出關他已經得到傳訊，他留在這裏是因為...“長老說，沈姑娘神魂不穩，我在這留心一刻。”
謝榕林頓了頓，道了聲謝。
床榻上的沈明心又安睡過去，清醒時分很少。
想來之後靈丹煉成，狀況會好些。
兩月的時間恍若夢境，謝榕林情緒越發內斂。
與沈明心的初見還曆曆在目，隻是他已然不同往日。
謝榕林從前雖桀驁，卻從不屑爭些什麼。
可自從長生殿之後，他便想自己必定得爭。
取長生殿靈藥，爭此次萬靈丹。
於是，劍道道意成。
少年神情認真，又為鎖魂靈鐲賦予固魂法術。
從流放大陸傳來的，相隔太遠，總是不太穩妥。
來日，他會親自去一趟求真宮。
求沈明心千歲萬歲，心魂無憂。
李含玉看著謝榕林離去，又是許久，才聽見屋內傳來動靜。
沈明心很少在他們麵前說話，即使痛苦之時落淚也強忍住不發一言。
李含玉一時怔住。如軟綿綿地雲朵，溫柔而疲倦。他聽見沈明心道：“可以麻煩你，扶我起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