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榕林闔眼，唇微動，好像在快速念著些什麼。
沈明心蹙了眉，辨認不出來。
她正準備上前，再仔細看看。卻發現謝榕林又驀然睜開眼。
少年郎的麵容已經徹底褪去稚氣，雖有年少之資，然一身白衣，更是不同年少時的漠然風範。
烏眸含血，雙指劃過眼前，引陣法靈氣於己身。
是仙家術法，毋庸置疑。
然而這叫謝榕林給使用後，陣中引出的靈氣卻無端有了幾分變化。
竟是顯得沒那麼清正，而是染上若有若無、讓人不適的意味。
沈明心看著看著，眉眼漸漸平和了。
她想起來這是什麼時候了。
也知道後麵會怎麼發展。
大概就是，謝榕林本來是想用這個陣法召回她的魂靈。
可他試了許多次，每次都見不到她，隻以為是失敗了。所以總是重複嚐試。
可是這對於沈明心來說，她每一次都在謝榕林的身旁看著他動作。
然後他的每一次陣法結束，他都和之前一樣，看不見她。
……謝榕林不是失敗。
沈明心想了想，想明白了之前他為什麼會見不到她了。
是因為照魂鈴。
沈明心拋棄了身軀、逃離了水雲雪。
卻無法抹去這照魂鈴，這個能作用於她神魂的法器。
它跟隨著她、藏匿在她神魂之中。
然後，知曉她心意，知曉她不想見到謝榕林、更不想讓謝榕林能見到她後。
便直接她的魂靈藏了起來，叫他看不見。
近在咫尺、永不相見。
沈明心想到這裏，唇角便想強迫性的勾起，扯出一抹淺淺的笑。
比如說，她曆經“兩世”，也該放下了。
可事實上是。
——放不下。
沈明心無法忘卻這些痛苦，哪怕她常常對自己勸告，也依然是無法忘卻。
即使那些記憶在她第一次走至末路之時，已經被自己強行封印了起來。
可是，重活一次，也沒辦法抹消魂靈的印記。想來哪怕是真的轉世，也沒辦法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所以，在此刻，從前所有讓沈明心覺得怪異、熟悉的點，都早已經變得合理起來。
為何她穿越了十七年，在凡塵界，也幾乎算是困守十七年。
明明連凡塵界都不曾如何了解，怎麼會去到了修真界，就對一切都適應的那般快？
那些書籍、那些術法……
原來正是因為那些早就是她曾經在逃離那些讓她窒息的人時，所做出的一次又一次努力。
永不屈服，靈魂永不忘卻。
可這究竟是因果循環，還是什麼……
沈明心說不清了。
隻是所幸，她“前世”種的種子。
現今雖未算開花。卻也算是得了個答案。
“……”
沈明心輕歎一口氣。
心情是出乎意料的平和。
哪怕如今白雪皚皚，寒風肆意呼嘯，凜冽的好似刀子一般摧殘著這山中的生靈。
可沈明心見著，也隻是任魂靈隨風飄蕩。
在被卷著要吹上天空之時。
沈明心低眸看了一眼還在以血養陣的謝榕林。
她定定看著，便也看見謝榕林忽然抬眸，視線精準的凝視著她。
好像能看見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