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夢皺緊了眉頭,一手撐著身體從我懷中掙脫。她倒也隨口說了一句:“我穿了防彈衣。”
我含著淚笑了起來,撫著她臉心疼道:“不熱啊,你穿著。”一種失而複得的感覺,讓我心裏的黑暗徹底被淹滅,隨之而來的,是一種由衷的慶幸和感動,我慶幸我的由夢還活著,我慶幸我的由夢穿了防彈衣!
由夢卻略顯疼痛地捂了一下胸口,左右望了幾眼,知道凶手早已趁勢離開,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我上前握住由夢的手,問了一句:“胸口還疼是嗎,去檢查檢查去吧。”
由夢卻衝我冷笑了一聲,道:“不用你管!金家的駙馬爺同誌!”
由夢有意識地將‘駙馬’二字吐的相當清楚,含義可想而知。
我趕快衝由夢解釋道:“不是這樣,不是這樣的,由夢你聽我說……”
但是由夢沒有再作停留,捂著胸口朝前走去。
人們自動讓開了一條道路,由夢托著曼妙卻有一絲憔悴的身體,輕輕地邁著步,她那熟悉的腳步聲裏,踩出了幾許憂傷的旋律。
我正想追過去,卻見幾個記者都紛紛拿著攝相機,搶著過去采訪一下這位女英雄。
其中一個記者快言快語地問:“請問小姐,您是國家安排的警衛,專門保護林首長的呢?”
記者的提問雜亂至極,幾位記者沒等由夢回答,也跟著毫無次序地追問起來:
“請問當槍響的那一刻,您想到的是什麼,是一種什麼力量促使你舍身過去替林首長擋子彈?”
“你穿了防彈衣嗎?”
“有沒有受傷啊,穿防彈衣的效果怎麼樣,是配發的還是你自己買的?”
“請問小姐究竟是做什麼的,是林首長的保鏢嗎?”
“……”
記者的提問相當無聊,甚至很弱智。
但是由夢沒有回答任何記者的提問,隻是提高了音量,喊了一句:“都給我走開!”
起初記者們還不甘心,但是由夢又加大音量重複喊了一句:“都給我讓開!”
記者們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紛紛後退了兩步,由夢借著讓開的空隙,繼續朝外走去。
她要去幹什麼?既然安然無恙,她為什麼不留下來排查一下現場?
也許是她太傷心……了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追了出去。
但是由夢很快已經駕駛一輛奧迪A6離去了。
她這一走,沒有留下什麼,隻留下一段舍身救主的傳奇。
還有一段刺傷我心的愁緒。
宴會上發生的一切,象是一場夢。剛才的驚險鏡頭,雖然已經遠去,隻剩下一片槍戰後的吊燈殘渣,但是其中的真正緣由,又有誰能看的清楚?
我的腦海裏,似乎出現了由夢一邊開車一邊流淚的鏡頭。我能體會她的心情,盡管我很懊悔,但是一切都已經晚了。
正所謂木已成舟,我這個冒牌女婿弄巧成拙,傷害了我的由夢!
幸虧由夢穿了防彈衣,沒有受到嚴重的傷害,否則我真不知道自己還能怎樣苟且存活,生命中沒有了由夢,我的存在還有什麼意義?
我想打電話跟由夢解釋清楚,但是轉念一想,還是等她冷靜一些再說,現在她正在氣頭上,估計連電話都不會接。
我又覺得應該跟由局長打個電話,將這件事情彙報一下,但是我仍然沒有。
為了安全考慮,我已經好久沒跟由局長聯係了。
我正朝著由夢開車駛去的方向發呆,金鈴又一腳深一腳淺地湊了過來,她扶了扶我的肩膀,竟然主動遞過來一支煙,道:“心裏煩就抽根煙吧。”
我接下煙叼在嘴裏,金鈴拿打火機幫我點燃。看來,金鈴已經在我的表情和舉動中發現了什麼。
金鈴沉默了片刻,表情有些淡然,也許淡然之中隱藏著不少複雜的東西。
一支煙吸了一半,金鈴試量了一下,才開口問道:“你認識她?”
此時已經再也沒必要隱瞞下去,我輕輕地點了點頭,道:“她是我的女朋友!”
金鈴並沒有驚訝,隻是耷拉著腦袋,拿那隻受傷的腳在地上畫弧。她抬起頭來又說了一句:“看的出來她誤會你了。真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
我用一隻手使勁兒地揉了一下臉頰,道:“說什麼都晚了。她沒受傷,我已經很慶幸了!”這樣說著,心裏卻在暗暗思量著什麼。
金鈴轉而又問了一句:“這麼說,你和由局長也認識?那麼,你以前是在……中央特衛局當兵,我猜的對嗎?”
我苦笑道:“是又怎樣,我現在還不是淪落成了一個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