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開電視,電影頻道裏正好演著李小龍主演的<精武門>,這頓時勾起了我的興致,一邊叼著煙一邊專注地看起電視來。
不知過了幾分鍾,方曉月突然在我身邊坐下,我眼睛的餘光裏發現了她麵色的異常,她正目不轉睛地望著我,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這時候廚房裏的碗筷聲仍然清晰,我不由得衝方曉月興師問罪起來:“怎麼,不在廚房裏幹活,出來偷懶了?”
方曉月眉頭輕皺地猶豫了一下,卻沒有為自己辯解,她咬了咬嘴唇,不敢直視我的目光。遲疑半天,她才半站起身子挪了挪屁股,坐的離我更近了一些。
我詫異地望著她,不知道她究竟怎麼了。
方曉月咂摸了一下嘴巴,衝我問了一句:“最近跟——跟由夢聯係了沒有?”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突然問這個,倒是猶豫了一下,回道:“前幾天剛打了電話。”
方曉月仍然是不敢直觸我的目光,她兩隻手交叉著,眼睛盯著電視屏幕,道:“有些事情不知道該不該說,我覺得由夢她——她——”
我愣了一下,追問道:“由夢她怎麼了?你什麼時候見到由夢了?”
方曉月雙手一撫額頭,眼睛朝下看去,細聲道:“三天前,我見過她。不過是在——是在醫院裏。由夢不讓我告訴你,我也本不想告訴你,但是——但是我總覺得那樣——”方曉月突然間支吾了起來,半天沒有把這句話說完。
我不由得‘啊’了一聲,感覺像是整個屋子裏的燈光突然間黯淡了許多,我繼續焦急地追問:“在醫院裏,她在醫院裏幹什麼?她病了?”
方曉月這才肯回過頭來看著我,似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開口道:“我懷疑——她,她病的不輕。”
聞聽此言,我刷地一下子崩潰了。
確切地說,此時此刻,聽聞了方曉月的此番言論,我覺得像是五雷轟頂似的,心情立刻墜落到了無底深淵。
其實我最近經常會做一些莫名其妙的惡夢,關於由夢的。每周至少有兩三天,我經常會夢到由夢說是要出趟遠門兒,要暫時跟我分別,有的時候還夢到由夢得病了——但是我一直安慰自己說夢是反的,以此消除對夢中世界的恐懼感,然而聽到方曉月這麼一說,我突然之間像是被驚醒了似的,難道我最近的夢,都是真的?
我湊近方曉月,抓著她的胳膊追問道:“你告訴我,你趕快告訴我,由夢得了什麼病?”
方曉月仍然是心有餘悸地望著我,半天才開口道:“我也不知道她得了什麼病,就是覺得她——她臉上臘黃臘黃的,不像是正常的膚色。”
我繼續追問道:“你在哪個醫院碰到的她?她都說了些什麼?她為什麼要去醫院?我一口氣將數個問題拋了出來,急切地等待著答案。
方曉月似乎在試探著我的心理承受能力,眼神撲朔地望著我,道:“在305醫院。當時我去接一個隊友,正好就碰到了由夢,我覺得她——她像是變了個人似的,不如以前精神了,好像是生了病。至於生了什麼病,她沒有告訴我,我也沒機會去問。”
我如饑似渴地聆聽著方曉月的講述,手裏的煙頭已經燒到了手指,我卻沒有絲毫知覺。還是方曉月發現了煙霧後,將我手裏的煙頭奪了過來,然後重重地掐滅在煙灰缸裏。
我朦朦朧朧地盯著方曉月,甚至感覺到整個世界受到了顛覆。我的腦子裏出現了一些複雜的幻象,而這些幻象中,隻有災難,隻有悲劇。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由夢怎麼會突然病了呢?
聯想起由夢之前的那些異常舉動,我越來越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親愛的由夢,她不會真的有什麼事吧?
我在心裏苦苦地聯想著,仍然失態地搖晃著方曉月的胳膊,再問道:“她現在還在醫院嗎?我是說由夢,她現在出院了沒有?”
我感覺到自己的情緒被這突來的意外消息所折磨,甚至是難以控製。
方曉月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我當時和由夢就見了一麵,也隻簡單地說了幾句話而已。”
情緒幾乎失去控製的我,馬上將怨憤發泄到了方曉月身上,衝她埋怨道:“你怎麼搞的,為什麼不問清楚?為什麼不問清楚她到底怎麼了?”
方曉月瞧見我怒目橫眉,倒是沒生氣,而是輕拍了一下我的胳膊,安慰道:“打個電話問問吧,我本來不想告訴你的,但是又覺得心裏像是有個疙瘩,我不喜歡欺騙人,更不希望——不希望由夢會真的出什麼事兒。”
我朝方曉月罵道:“你為什麼不早說?為什麼到現在才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