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頓時恍然大悟地道:“啊?怪不得班主任的門牙突然之間就下崗了,原來是被孫鵬打掉的?”
蘇茜道:“那可不!孫鵬那小子以前可壞了。大圓腦袋,一皺鼻子就出壞心眼兒,不過他的號召力倒是挺強的,學校裏一幫死黨。”
我再點了點頭,道:“這家夥怎麼會來北京檢查院工作了?”
蘇茜略微一思量,道:“我在QQ群裏問過他,據說是——反正他高中畢業以後,在北京當了兩年兵。然後他老爸認識北京的一個大首長,就這樣,潛移默化地安排到檢查院工作去了。他啊,現在已經是一杠三星了。我上次見了他穿製服的樣子,太威風了!”
我更是愕然了一下,實在無法想象,一個在學校裏稱王稱霸的壞小子,會成為國家的公務人員。他穿上那身警服,會是什麼樣子呢?
但是實際上,我還是為他高興。畢竟,不管是靠本事還是靠關係,他能在北京有這樣的成績和出息,實在是一件幸事。
蘇茜見我遲疑,接著將了我一軍:“怎麼,羨慕了吧?咱們同學當中,數他最有出息了呢。”
我微微地搖了搖頭,疑惑道:“不會吧?不是還有做生意的,還有在中石油上班的,就說你,開了這麼大一家服裝超市,肯定比他掙得多。你是商人,他是公務員,你比他有潛力!”
蘇茜隻是淡淡地歎了一口氣,道:“做生意有什麼了不起的?像我這樣的規模,唉,根本不算什麼。一個月三兩萬塊錢的純利潤,還不夠我買化妝品的呢!我現在在北京連套房子都沒有,買不起啊,北京的房價,太高了。動折百萬以上,我的天,我得攢多少年?”
我埋怨道:“月收入三兩萬還嫌少?他孫鵬月收入頂多三五千,跟你沒法比!”
蘇茜嘖嘖地道:“乖乖!一看你就不懂官場不懂中國的現狀。當個官當個國家公務員,那就是鐵飯碗!表麵上一個月三五千,你看不到的收入,那至少得三五萬!就說孫鵬這小子,還偷偷地跟人合作了一個投機的項目,年收入一兩百萬!人家開寶馬,住別墅,女朋友換了一大堆了,都。”
我笑道:“沒這麼誇張吧?”
蘇茜瞪著眼睛道:“怎麼沒這麼誇張?這還是少的!前段時間北京出了個案子,一個副處級的公務員,你知道貪汙了多少錢?說出來嚇死你。”
我試探地問道:“那能有多少。”
蘇茜伸出三個手指頭,虛張聲勢地道:“三個億,三個億啊!據說他包養了十二個小秘……就連他最不器重的一個秘書,都開寶馬,住洋房。這就是官場!所以說嘛,孫鵬還是很有前途滴,他前段時間還幫過我呢。我一個月前買了輛小車,當時還沒學駕駛證,在路上被交警查住了,然後給孫鵬打了個電話。沒出三分鍾,你猜怎麼著?”
我問:“怎麼著?”
蘇茜道:“那個查我的交警,竟然悄悄地對我說,晚上請我吃飯,給我壓壓驚!”
聽聞此言,我隻是淡然一笑。確切地說,我何嚐不了解中國的現狀,何嚐不了解中國行政執法機構的千絲萬縷的糾葛。政府各個部門,各個單位,相互之間很方便通融,即使你認識一個普通的小交警,那你都可以肆無忌憚地闖紅燈,違反交通秩序;若是你跟交警隊隊長認識,那你就是開著走私車一邊喝酒一邊超速一邊闖紅燈一邊打手機,也沒關係。反正有人替你輕鬆擺平。
我們談孫鵬談了很長時間,似乎是能從他的個人經曆中,借鑒到很多社會的哲學。他是一個誰都不會想到會有出息的人,結果卻最有出息。這難道不是一種赤裸裸的諷刺嗎?
談完了孫鵬,蘇茜又開始把牛得柱搬了出來。牛得柱,人如其名,在學校的時候,曾經有一種俯首甘為孺子牛的精神。他人很老實,但很聰明,不愛招惹是非。因此他交到了很多信任他的朋友,也正是因為這些朋友,使他通過層層關係,進入了中石油上班,並且是給石油公司的前幾號領導開車,薪水很高。確切地說,他的經曆倒是不怎麼讓人意外,他能取得這樣的地位和成績,是他應得的。
當然,孫鵬和牛得柱,是我們同學中兩個佼佼者的典型代表。除了他們倆,還有很多保持聯係抑或失去聯係的同學,在過著水火交加的日子。至少有一半的同學,或是跑業務,或是在家務農,或是在大中小企業裏打工。
我們幾乎是將高中的同學一個一個捊了一遍,無論是誰誰誰,都被我和蘇茜分析探討了一番。
老同學之間,總有說不完的話題。
轉眼之間又是一個小時過去了。
這時候已經是上午十一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