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時間歐升達對王光玉的行為是越來越難以理解了。隻見他不停地往返於北京和鵬城之間,有時隻是為了跟一個叫淩來來的女人吃一頓燭光晚餐,或者是到鵬城音樂廳聽一場音樂會,之後又連夜飛回北京,以便第二天再去應酬北京的高官們。這令歐升達感到奇怪,這王光玉不是口口聲聲說,他對女人已看透了嗎?怎麼又忽然間如情竇初開的小夥子了? 自從冷鴻海和王光玉把周浩的俱樂部股份分給歐升達10%後,歐升達也忽然榮升為俱樂部的股東了。雖然隻是個很小的股東,但是畢竟跟以前單純的會員有了很大的區別。 比如說,以前作為普通會員,有些地方是不能隨便進的,如那兩棟VIP別墅,還有以前就餐時不能享受的山頂別墅,以及各個不同風味餐廳裏的最豪華的包房。這些現在都可以自由進出了。特別是十七號別墅,就是吃西餐的那個地方,四樓的幾個一麵是海景一麵是玻璃牆的房間,站得高,看得也遠,頗有一覽眾山小,天下盡在我掌控之下的意味。 這天,王光玉要請他到山頂的一號別墅談事情。這一號別墅四周蔥蔥鬱鬱,幾乎看不到一點人工的東西。聳天的樹木,碧藍的天空,遠處低沉的綠山,恍惚間讓人以為是在一個世外桃源。中肯地說,這個地方其實就是鵬城的世外桃源。 現在,歐升達的公司已經在香港上市。說到這次上市,不能不提到當初王光玉在香港的上市。王光玉當年在香港上市,就是由一個著名的買賣殼的人麥道所操作。辦法很簡單,麥道把自己手裏的殼,也就是那家香港的上市公司,當然是垃圾股,定向增資擴股155億股、每股作價001元,王光玉由此持有攤薄後的那家殼75%的股權(按照香港證券監管部門的規定,個人持股不得超過75%),並成為那家上市公司董事會的主席。僅以155億港元就控有一家香港上市公司,是很劃算的事。 這次升達地產的上市也是同出一轍。麥道在香港買到了一個殼,叫裕昌工業公司,歐升達以個人占85%股份的升達地產來掌控這家公司。從此,裕昌工業公司的主營業務將從原來從事設計、生產及銷售玩具轉為房地產開發。 操作方法很簡單,麥道幫歐升達的上市采用了國際通行的途徑。麥道先是通過一家設在法羅群島的由歐升達獨立出資的公司,以獨立的機構短期投資者名義,以2000萬港元的現金收購了原大股東的小部分股份,一個月後又通過另一家在帕勞群島設立的歐升達獨立出資的公司,再次通過供股方式,以現金135億港元購得原第一大股東的剩餘股份,從而控製了香港上市公司裕昌工業。經過一係列操作後,裕昌工業無論從資產結構、主營業務甚至是公司名稱都會變化,從而達到借殼上市的目的。 然後,麥道通過裕昌工業購買升達地產在鵬城和通衢市的部分物業資產,得以將上市公司賬麵的全部現金17億元轉入升達的賬戶,順利解除收購裕昌工業這個淨殼支付的大筆現金的資金鏈壓力。 最重要的就是,裕昌工業在鵬城和莞城原來所有的工業廠房和工業用地,一股腦兒納入到了歐升達的旗下。這些資產隻要歐升達願意,隨時可以通過徐中方和莞城的有關領導將他們轉變成純商業或者商住用地。 當然,王光玉也得到了應有的回報,不僅是他當初拆借給歐升達的1億元現金現在在沈賓陽的一係列操作下增值到了137億,而且,還順利地拿到了周浩的股份。現在,他和冷鴻海分別成了俱樂部的第一、第二大股東。 歐升達走下車,吩咐司機到下麵司機餐廳吃飯,自己慢慢地在一號別墅旁走著。旁邊的網球場裏有兩個技術高超而又靚麗的女孩揮動著球拍。看著女孩賞心悅目的笑容,左右揮舞,來回奔跑,激揚散發著青春激情,歐升達心情忽然也愉悅了。 是啊,最近一段時間太緊張,除了忙公司上市,還要處理公司的日常事務,還要鵬城、通衢、北京幾處跑。除了緊張,他還真沒有什麼機會享受快樂。 兩個女孩看歐升達向她們這邊張望,一個個子稍高的女孩子跑過來,打著招呼:“是歐董吧?王主席正在樓上等著你。” 歐升達問:“你是?” 那女孩子一雙眼睛簡直像浸在水中的水晶一樣澄澈,眼角卻微微上揚,而顯得嫵媚,她笑著:“我叫淩來來。” 歐升達不露聲色淡淡地“哦”了一聲,他知道這就是那個令王光玉神魂顛倒的女演員。 他轉身向一號別墅門口走去,目光掃到了另外一個女孩子。她給人一種健康活力的感覺,穿著耐克的運動服,微卷的褐色頭發紮成一束輕鬆活潑的辮子,薄薄的唇,色淡如水。 王光玉這小子身邊盡是美女,真是豔福無邊。可惜,自己是不能再犯錯誤了,半年前廖冰旋和周惜雪差點剝了他一層皮,現在想想還後怕。想到廖冰旋,他心裏還是不由得一震。她離婚了,這跟自己可是有密切的關係。對於廖冰旋,他還是充滿了愧疚。 雖然自己跟廖冰旋公司的合作還在繼續,但他也是盡量減少跟她見麵的機會,每次都不敢麵對廖冰旋的目光。和她見麵對歐升達來說,都是一次心靈的煎熬。 唉,這麼一想,他心裏剛才那短暫的愉悅倏而不見了,心裏升騰起一種淡淡的憂鬱還夾雜著一絲煩躁。 他走到門口,迎麵遇到了尹詩雙。她的身材比歐升達認識的時候似乎豐腴了一點,但不是肥,是帶著一種噴薄的感覺。 一見歐升達,她笑道:“歐董無論什麼時候都是這麼準時。” 歐升達笑道:“遵守時間是基本的信用表現,一個連時間都不能遵守的人,誠實是一定有問題的。” 尹詩雙雙眸定在歐升達臉上片刻馬上就移開了:“王主席在等你。” 一見歐升達進來,王光玉立刻笑著道:“我剛才還和尹總說,約歐董的時候,你自己一定要先到,否則你肯定失禮。看看,約好晚上六點,現在是五點五十九分。” 歐升達在尹詩雙的引導下坐在沙發上。這是上好的海南黃花梨,已經有了包漿。用手一摸,非常細膩,仔細觀察有半透明的琥珀感。 於是,他不由得對尹詩雙道:“這一號別墅的家私跟下麵那棟中式VIP別墅的沙發比起來好像更高級啊。” 尹詩雙微微一笑,道:“歐董好眼力,除了這套沙發是民國的,整個一號別墅的家私都是明代的。你看這些家私圖案完整清晰、形狀分明。還有啊,你用手在家私上摸摸。” 歐升達站起身,走到一張桌子前,用手使勁在桌子上摩擦,再湊上去聞,果然有一股類似於花椒的淡淡清香味。他抬起頭問尹詩雙:“你怎麼肯定這家私是明代的呢?” 尹詩雙解釋道:“歐董,你看,明代家具線條簡練,榫頭一定要冒在外麵,且整個家具沒用一根鐵釘,隻在交結處紮入了一些零零散散的竹釘。這張桌子就是蘇州工匠做的,專家說,現在的工匠無論如何是做不出來的。” 歐升達點點頭:“哦,原來是這樣。” 王光玉在一邊接道:“這都是蹇董在國外找回來的,國內現在已經很少能見到這樣的精品啦。” “哎,說到蹇董,我好長時間沒有見到他和冷董啦。”歐升達看著王光玉。 王光玉今天穿得像個模特,臉上的胡子刮得幹幹淨淨,回答:“唉,他倆現在在台灣有點麻煩。有人說他們正向大陸偷跑,經濟部正在調查他們。” 歐升達感慨地說:“這些台商也真不容易,台灣那些政治惡鬥也難為他們了。” 王光玉輕笑了一下:“對了,前兩天冷董還打電話,說他不方便出島,他約我們有空兒去台灣看看。” 歐升達道:“等把這陣子忙完,真得去看看。對了,你找我要談什麼?” 話音剛落,尹詩雙道:“你們談,我還有點事。” “那好,半小時以後我們下去吃越南菜。”王光玉向她點點頭。 尹詩雙輕輕地關上門,王光玉轉頭對歐升達微微一笑:“今天我找你來是有個事情想談談。” 歐升達不動聲色地點點頭。 王光玉道:“我有個想法,咱們的新公司已經組建完畢。雖然現在還沒有開發新的項目,可是,有你投入的那塊地和我投入的現金,我想這個公司未來會成為一個下金蛋的母雞。這兩天,我跟北京的沙無極談了談,準備將咱們新公司的資產注入到沙無極的橫村地產裏去。這樣,咱們不用開發就能套現一筆錢。” “嗯?”歐升達微微皺了皺眉頭。 “我是這樣一個想法。你看啊,如果是按照咱們原來的方案,現在我出啟動資金,你出地,共同建設,共擔風險。這從開工到進入銷售期,再到銷售結束,至少要三四年的時間。這個周期太長,而且隨時還要麵對著市場環境的不確定性。要是把資產注入到沙無極的橫村地產裏去,我們直接就會從資本市場裏麵套現,這何樂而不為呢?”王光玉臉上顯出一種期待。 歐升達沉吟了一會兒,回答:“王主席,你知道,這麼多年我一直是做實業的,這裏用資本市場輾轉騰挪我還是外行。你說的方法雖然不錯,但是,從感情上講,我把一塊我自己很看好的地皮就這麼轉手出去,心裏還是很舍不得的。” “哈哈,歐董此言差矣,這怎麼是轉手呢?雖然這些東西注入到沙無極的橫村地產裏去了,但是,我們還是股東,將來的開發還是我們,隻不過開發主體由我們的新公司新華達變成了沙無極的橫村地產而已。”王光玉笑道,親手給歐升達倒上了茶。 歐升達想了一下,道:“既然王主席覺得這麼做有道理,那不妨試一試。” 王光玉用手拍了一下茶幾:“痛快,跟歐董合作就是沒那麼多囉嗦。不過,我還有個想法,既然歐董同意我這麼做,為什麼不一起把你原來接收的裕昌工業的那些工業用地打包注入到橫村地產裏麵去呢?” 歐升達道:“這個我倒沒想過。你知道,裕昌工業在鵬城的工業用地我完全可以通過市裏將它轉變功能。莞城暫時沒有好的關係將它轉變功能,但是,即使轉變不了功能我也完全可以將它發展成高科技園區。” “可是,歐董,你要明白依托高科技園區開發,這種商業模式決定了它不可能有太高的利潤率和業績增長率。”王光玉分析著。 “這個我明白,可是,要是這樣的話,我升達地產的土地儲備就會大量減少,會不會影響股民對公司未來前景的預期?”歐升達有些猶豫。 “歐董是不是多慮了?你公司要是能通過此舉增加收入,股民高興還來不及呢。” 歐升達還是搖頭,道:“王主席,將新華達的資產注入橫村地產的路子我們可以走一走。但是,將原來裕昌工業的土地一並打包的事,你還要容我考慮考慮。” 王光玉看著歐升達,眼珠一轉,笑道:“好啊,這才是我心目中穩重的歐董,你要是很痛快地答應了我,我還真覺得不是你歐董了。好,今天的事咱們就這麼定了,走,吃飯去。” 邊往樓下走,歐升達邊說:“王主席,你不要覺得我保守啊,我對資本這玩意兒雖然很感興趣,但是,剛剛接觸還有點摸不著頭腦。” “嗬嗬,歐董,你慢慢就會明白資本這個東西很好玩。”王光玉攬住歐升達的肩。 “嗯,在操作資本上,隻要能稍稍給企業增值,賺一點,哪怕不賺都行,更重要的是能學習。這次你建議給橫村地產注資,就算我學習一把吧。”歐升達道。 王光玉顯得很開心,道:“嗬嗬,歐董肯定不是學習而已。你要明白,這隻是第一步,哪天你想通了,把你手裏的儲備土地再拿出來一部分,我們就又可以來個借殼上市。” “嗯?你打算把橫村地產也看成一個殼?”歐升達問道。 “它難道不是一個好殼嗎?一般來說,我們衡量一個殼的好壞,有三個標準:擔保、負債、或有負債總額;總股本;停牌股價。無論從哪個角度,無論在哪個市場來看,橫村地產都是一個好殼。”王光玉的眼睛離歐升達隻有不到十公分,歐升達感到了那目光裏的熱情。 “說說你的理由?”歐升達問。 王光玉放開手,扳著手指道:“A股跟在香港上市不一樣,在國內借殼上市最擔心的就是負債問題。看上去本來不錯的一個上市公司,隻要重組方一露麵,馬上就會跳出來無數的債主前來討債。” “哦?”歐升達一驚。 王光玉接著說:“債務問題是每一個想借殼上市的重組方最擔心的問題。而在現在的股市借殼行情中,優質的殼,處理掉全部債務的代價不應該超過5000萬元,否則重組方的財務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