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冬野秋水的手指緩緩地收緊,像要發泄一般,狠狠砸向了地板。「把怨恨的人流放到地獄……」似乎有一個聲音在耳邊輕輕說道。「對了,地獄通信!」冬野秋水的眼睛猛地亮了起來。她連忙爬起來,踉踉蹌蹌地撲倒電腦前。「快啊!快啊!」冬野秋水狠狠地點著鼠標,汗水順著臉頰流淌下來,在桌麵上留下點點水漬。無奈,電腦屏幕上的「無法顯示」似乎在嘲笑著冬野秋水的無力,在昏暗房間內的唯一燈光也顯得那麼刺眼。「果然,我怎麼會相信小孩子的惡作劇呢……」冬野秋水一下子趴在電腦前,卻依舊不死心似的一遍遍刷新著屏麵。
「嗒、嗒、嗒……」房間內,鍾表的聲音漸漸響亮了起來,如同密集的鼓點,小小的房間內充滿了鍾表的嘀嗒聲。冬野秋水愣住了,她下意識地點擊了一下鼠標。「五十九、零零。」驀地,在黑暗的屏幕上,如同墨色滴入水中,一團紅色從中心擴散開來,明亮的火焰歡快地跳動著,在牆上閃現出一片斑斑駁駁的陰影。就在這跳動地火焰中,一行字緩緩地浮現出來。「君之怨恨,願為消除。」
「地獄通信,原來真的存在呢……」冬野秋水顫抖的手指撫摸著屏幕,「終於……」她一字一頓地打下「冬野夏子」,鼠標移動到確定上,閉上了眼。「啪嗒」。一陣微風吹過,冬野秋水猛地睜開眼,然而,她已經不在那個熟悉的房間了。
在滿目的鮮紅中,一棵菩提樹靜靜的佇立著,在血紅的天幕下,留下一道漆黑的身影。在菩提樹後,是一片火紅的花海,簇擁著,翻滾著,在熱烈的顏色中,一股淒涼的氣息撲麵而來。夕陽在冬野秋水的臉上映照出豔紅的光線。冬野秋水呆呆地看著眼前的景色,愣住了。「呐呐,姐姐要將親愛的媽媽流放到地獄嗎?」冬野秋水轉過頭,曾經碰到的小女孩正笑嘻嘻地望著她,藍紫色的眼睛泛起明豔的水光。「菊理猜對了。」「是……是你。」菊理將一朵彼岸花舉到冬野秋水眼前。「聽取你的怨恨喲。」「你……」「嘻嘻嘻……」菊理蹦蹦跳跳地跑向冬野秋水身後。「等等!」冬野秋水想叫住菊理。一回頭,便看見一雙血紅的眼睛正靜靜地注視著她。少女似乎隱藏在菩提樹巨大的陰影下,看得並不真切,隻有眼睛像是身後的燦爛的夕陽一般,隱隱散發著光芒。少女輕輕走到冬野秋水麵前,麵貌在光線的照射下便清晰起來,毫無波動的雙眼平靜地看向冬野秋水,空靈的聲音輕輕響起,如同耳語一般。「我是閻魔愛。是你,呼喚我嗎?」彼岸花瓣漫天飛舞著,映入眼中的,隻有那抹緋紅。
「你是……地獄少女。」冬野秋水喃喃地說道。閻魔愛伸出手,仍舊是那重複了幾百年的話語,「我是閻魔愛,是你呼喚我的吧。」冬野秋水的聲音一下子激動起來:「地獄少女?那麼,請把冬野夏子流放到地獄!我一定要讓她看看,讓她看看……」說到最後,冬野秋水狠狠地咬緊了牙,手猛地攥緊,淚水卻從眼眶中滴落,一滴一滴地滑落到衣領。「決定了。」閻魔愛靜靜地看著冬野秋水的臉,輕輕喚道,「菊理。」菊理從閻魔愛的身後探出頭來,大大的眼睛眯成了月牙,臉上掛起了一個惡作劇般的笑容。「好的喲,小、愛。」無數白綾從菊理背後伸出,仿佛植物的枝條一般,把菊理包裹成了一個白色的大繭,「啪」的一聲,這個大繭炸裂開來,隻留下片片碎布,菊理消失了。冬野秋水看著眼前的一切,似乎有點反應不過來。「啊啊,這裏有位可愛的小姐呢。」一隻冰涼的手悄悄撫上冬野秋水的臉側,伴隨著一陣冰冷的氣息,一個聲音從冬野秋水的耳旁傳來。冬野秋水僵住了,那手,不,似乎並不是手,冰冷,僵硬,如同……骨架一般。「啊呀,嚇到了。」那女聲帶著一絲笑意,漸漸消失了。?一陣風吹過,閻魔愛的身邊已經站了一個女子。那女子一頭青絲半挽,斜斜的垂下臉旁,眼眸輕眯,鮮紅的露肩長裙,儼然是一位妖豔的美人。隻是……她如同蠱惑人心的鬼美人,半邊臉美豔動人,另一邊臉卻是森森白骨。似乎是察覺冬野秋水在看她,女子微微搖了搖頭,臉上的白骨便隱沒下去了。轉身,向閻魔愛露出一抹笑容,「安好喲,小姐。菊理叫我來呢。」「骨女。」閻魔愛毫無波動的聲音響起。名為骨女的女子俯身,豔紅的腰帶繞上脖頸,隨即化為一個紅色的稻草人,緩緩落在閻魔愛的手上。「是的,小姐。」「解開紅繩,如果你想消除怨恨。解開紅繩,你就與我簽訂了契約,」閻魔愛將稻草人放在冬野秋水的手上,伸開了雙臂。「你所怨恨的人將立即被流放到地獄。」「地獄……」冬野秋水顫抖的指尖慢慢捏住了紅繩,「地獄是嗎?」「但是,」閻魔愛抬起頭,血紅的眼眸深處似乎閃動著光芒,「害人終害己,解開紅繩,你死後靈魂也將流放到地獄,永遠……徘徊。」一簇黑色的火焰從冬野秋水的皮膚中鑽出,在一聲爆響中炸開,順著身體遊走著,一瞬間便包裹了全身。無法形容,靈魂,靈魂仿佛在這黑色的火焰中灼燒著,發出陣陣淒厲的尖叫。「啊!!!」冬野秋水猛烈的高叫著,在地上翻滾著,但無論怎樣翻滾,都無法熄滅這火焰。驀的,火焰消失了,冬野秋水發現自己蜷縮在泥土上,滿臉是汗水,閻魔愛正彎腰看著她。眼前突然一陣模糊,在昏迷的一瞬間,她似乎聽見閻魔愛的聲音遠遠傳來。「這就是代價喲,即便如此,你還要解開紅繩嗎……」'